盧俊義回來了,先到了東平府,帶來了一千匹馬,這是當初蘇武與金人的交易尾款,當然,蘇武也再把鐵給女真人補齊。
還帶回來了大量的毛皮,珍珠,人參,具體值多少錢,還不好估價,簡略估了一下,大概在十五到二十萬貫左右。
朱武也終于把這一趟搶劫梁山的財貨都做了一個統計,其中大量的東西,也等盧俊義回來之后,再來估價。
其中,金銀加上錢,大概就有九十萬貫左右,再加上的物品,粗略一估,大概也值個五六十萬貫,還待盧俊義去一一發賣。
糧食就不計此列了。
蘇武坐班在衙,看著諸般賬冊,也聽著朱武慢慢匯報。
此番收獲巨大,蘇武自是很高興,卻也并不減輕多少心中壓力,一百五六十萬貫的財貨,放在幾個月前,蘇武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但放在而今,蘇武還是要精打細算,練兵養兵是其一,置辦軍械是其二,真正還有一個大頭,那就是造船。
光造船這一項,蘇武就頭大,還有一點,這造船之事,海船與河船,蘇武也沒鬧明白其中的差別。
若是河船也可以出海,那倒是好說,往后還都用得上。
若河船出不得海,那往后就只能當商船用了,畢竟來日打的是遼國。
那就成了一錘子買賣,投入巨大,回本巨慢,但又不得不造,不造就破不得梁山。
盧俊義在一旁,已然喜笑顏開:“兄弟,這金國之商路,真不錯,往后還要去,去一趟便是十幾萬貫的利益,也無甚危險,此般,撿錢都沒有這么快。”
蘇武也答:“可惜,走不得太久。”
利益是大,但在蘇武心中,其實也沒有那么大,一趟就算賺二十萬貫,一年最多也就走得五六趟,因為也還要準備物資,還要陸路運送,出海,再回來,快不到哪里去。
如此,一年也就是一百來萬貫的事。
如今蘇武心大了,也是時間不等人,就好比童貫與遼開戰,下手就是四百萬貫,盧俊義這么跑,得跑四年才賺得到童貫一揮手。
心大的蘇武,頭疼不已,起初還想著靠什么正店掙錢,后來也想著靠叆叇掙錢,這些東西,不是不掙錢,掙的也不是小錢。
但與蘇武如今的局勢一比,這些錢,著實不夠用,杯水車薪,當然,多賺一點是一點。
想來想去,蘇武心中知道,還是他媽搶錢來得快!
殺雞取卵的搶法,最快,卻又做不得。
也想大宋朝,整個朝廷,如今一年度支不過七八千萬貫,其實不算少,卻更知道,如今大宋朝,一年的軍費支出,就占了朝廷度支的大半,大概在五千萬貫往上。
這朝廷……
怎么哪哪都透出一種……不合理?
蘇武一時也想不明白這些,也難得去仔細分析,便也想到了梁山,梁山這一回,雖然損失過半,但也應當得了一百幾十萬貫的財貨。
換句話說,梁山在高唐州速搶一通,大概就是三百萬貫出頭的收獲。
梁山肯定也要造船,也要練兵與打造軍械,要做的事情與蘇武其實是一樣的。
但他們的情況,肯定比蘇武差了幾個級別,因為蘇武是官軍,上有制置使,下有大名府首富……
所以,蘇武得到一切的直接成本與隱性成本,都要遠低于宋江。
兵員素質,梁山也遠遠比不得蘇武,但兵員數量,梁山又大大超過了蘇武。
此時梁山之上,定然已是一萬人不止了。
蘇武招兵,雖然也招得不少,新兵卻也只招來了三千來號,正在加緊操練。
軍隊擴編,自然也有許多老兵開始加官進爵。
蘇武此時麾下,才五千出頭,輔兵不算。離與童貫約定的一萬強軍還差得遠,蘇武還想真養出兩萬滿額,那更差得遠。
真是頭疼,養兵的錢暫時是不缺了,缺人!
這大宋朝……
不是蘇武沒想過要到別的地方去招兵,但這件事是不能做的,朝廷有朝廷的規制,人家可以來,你不能正經去招,除非有朝廷的旨意,蘇武才能越界做事。
其實人家來也來不了,這又涉及到戶籍制度,雖然從真宗時代開始,戶籍制度就慢慢松了許多。
但古代王朝,戶籍制度就是社會安定的基石,是永遠不會真正放開的。
當然,戶籍制度框不住所謂江湖好漢,也框不住有點錢的人,更框不住讀書階層,但就是能框著底層百姓,底層百姓也沒有那個能力遠走他鄉。
蘇武又陷入了一種新的焦頭爛額之中。
怎么能在大宋朝做到讓一個地方的百姓,家家戶戶真的踴躍參軍?
這個命題,蘇武暫時有些無解。
但也有一些緩解之法,還是發文到京東兩路各個州府,每個州府也派一小隊人去,到處去豎起招兵,也帶一些錢……
卻也只要良家子。
有些州府興許不配合,也沒辦法,有些地方還是會配合,至少萊州趙明誠不會不配合……
多招一個是一個,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要一直做下去。
這也是蘇武每日坐衙處理的事,什么人帶隊,帶多少錢,拿著官府文書,去哪個州府……
蘇武案前,諸般公文,已經放滿了,便是一個一個來看。
盧俊義在一旁,也是搖頭:“兄弟這案牘,苦也!”
蘇武點著頭,也還來說:“哥哥當幫我多尋一些人才來才是,我這衙門里,人手太缺。”
盧俊義點頭:“好說,大名府里多是尋差事的人,若是有人愿意到此處來做個刀筆吏,我只管給個路費與書信,讓他來……”
“好!”蘇武點著頭,卻又說:“也當多尋那大才之輩。”
盧俊義想得一想,又說道:“倒是也有這么一個人,叫做許貫忠,此人與我倒是有過交際,昔日里與小乙也是交好,那皇甫端也識得此人,此人大才也,通曉許多語言,連契丹語也不在話下,喜歡走遍各地山川,見識廣博,胸有溝壑,只是此人過于散漫,倒是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謀份差事……”
蘇武一耳聽來,只覺得耳熟,立馬轉頭:“哥哥,定幫我請來此人,且不論他愿不愿謀差事,且請到東平府來看看,他不是喜歡走遍各地山川嗎?便請他到東平府來玩玩也可……”
“嗯,好,我回去便差人去打聽一下,先請他到大名府耍弄一二,再邀約他來東平府看看……”
盧俊義點著頭,便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也知道自己這位兄弟之事,都不是小事,既然識得這么個人,便當去想想辦法。
蘇武如今其實挺尷尬,正兒八經有功名有官身的,他是弄不來的,乃至軍中正經有地位的,也不會到他門下走動。
那就只能托付著盧俊義在江湖交友廣泛,找一找在野遺賢。
乃至還有許多人,蘇武心中略略知曉,但太遠了的,又伸手夠不去,大宋雖然不大,但著實也不小,一去幾千里,尋一個人,尋就是難事。
還要說服人家來,那更是難上加難,誰沒有個故鄉,若是正經有份差事,不是走投無路,誰又愿意背井離鄉?
如今又還不是真正亂世天下,真的天下一團亂麻。
要說什么誠意去打動人心,你怎么去展示誠意?錢?得多大的誠意去讓一個有正經生活的人背井離鄉幾千里來東平府投軍?
若是真的靠錢,他放棄一切故土生活與親朋,真來了,這又還能是歷史上那個赤膽忠心之人嗎?
許多事,無奈,蘇武卻又豈能不知西北有那潑韓五?婺州有那王稟……
乃至近在河北幾百里,去尋一個人都不易,尋到了,他若日子不差,不是走投無路,憑什么背井離鄉來投軍?
所以,盧俊義說許貫忠,蘇武便不說什么讓他來投軍,先托著關系請他來玩玩,先讓他來,看看蘇武這支軍伍,看看這般的軍伍,看看這一伙軍漢,能不能讓他感點興趣,如此,且再看他愿不愿意留。
人與人,先要發生交集,再來談論交情,再說那些理想理念信念,乃至利益錢財,才能走到一起。
也是蘇武如今,大名還不夠,若真有一日,名滿天下了,許多人都不用去招,他自己說不定就會找來。
所以,許多事,急不得。
得先讓自己真正強大起來,慢慢的,許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兄弟,那我先回大名府了,幫著兄弟先把財貨發賣,也尋著人去……”盧俊義起身拱手告辭。
蘇武點著頭,也起身,往外相送。
卻是盧俊義走著,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個完顏烏珠,你那女真兄弟,又給你送了六十個人,一并帶回來了,說你送給他的甲,救了他好些兄弟的命,所以他再送你六十個,說是湊夠一百之數,也說他自己也缺人,不好送多,讓你見諒。”
蘇武聞言倒是意外,心中卻也有熱,復雜之下,又有苦笑:“你再去啊,再帶二十套甲胄去給他。”
盧俊義卻笑:“兄弟,他如今,不太缺鐵甲了……”
“怎么說?”蘇武問。
“他如今,麾下鐵甲,四五百號之多。”盧俊義答著。
真快,太快了。
蘇武點著頭:“那就不送甲胄了,給他送點糧食吧……”
“糧食倒是挺好,遼東之地農耕不多,產量不多,城池里也存糧不多,他倒是缺糧,我自是替兄弟安排好就是。”
盧俊義再拱手。
蘇武又去送,送出營門,盧俊義上馬就去。
蘇武回頭,便是喊:“二郎!”
武松從遠處校場而來:“哥哥……”
如今武松也忙。
“又得生熟女真六十,你去尋尋在哪里,帶回營去。”蘇武說著。
武松高興不已:“好好好,這般女真太好用,陷陣驍勇,越多越好。”
武松說著,便立馬到處去找,財貨之物,馬匹,糧草,人員,軍營里擠得滿滿當當……
這城中軍營,其實慢慢不夠用了,當在城外再建一座大軍營,也要立馬著手動工。
武松近來很忙,陷陣一營,正在擴充,五百之數,這倒是不難,便是軍漢們都知道,陷陣就是先鋒。
先鋒就是功勛,就是賺錢,許多人都想進陷陣一營,還待武松一個一個來挑,有些人,連小隊頭都不愿意當,就想進陷陣營。
將軍的錢,那是真給!
如今,便是一百生熟女真,加四百東平府軍漢,陷陣一營就算齊備了,鐵甲自不用說。
蘇武又去坐班,屁股都要坐疼了。
宗澤已經出發去濟州了,便得趕緊裝錢給宗澤運去,越快越好,南方的大木,會從運河而來,來得也會很慢。
還得給宗澤配一班保鏢隨在身邊行走,不能讓宗澤這個老頭讓賊人拿走了。
乃至,宗澤若是磕了碰了摔了,蘇武都不愿意。
保鏢得多,一個都曲鐵甲,四五百匹馬,也幫著宗澤提高一下來去信息的效率,便也是宗澤辦事的效率。
宗爺爺,就得供起來。
軍中操練,呼和來去,熱火朝天。
蘇武埋頭,只管公文在寫,軍漢出門,公文先行,印鑒要齊。
卻是門口李成來報:“稟報將軍,京畿禁軍先鋒已至,讓我等準備糧草,也要派人出城區迎!”
蘇武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媽的,京畿禁軍就是臉面大,走到哪里吃到哪里,還得好生伺候。
當然,理論上,吃的是州府,不是吃蘇武,但實際上,如今吃州府,就是吃蘇武!
行吧,不說別人,呼延灼來了,豈能不去見一見。
“備馬!”蘇武大手一揮。
一彪快馬出營去,直接出城,京爺,那是大爺。
京爺來幫你蘇武剿賊,那能怠慢了嗎?
出得城外七八里,勒馬等著吧,就看那旌旗招展,健馬如云,甲胄也多,當真是威武不凡,不知綿延多少里去。
頭前大纛,上書兩字:呼延!
上去迎吧,蘇武打馬上前去,倒也不堵路,先讓一邊,讓大軍往前,只等看看哪個是呼延灼。
也有蘇武之語:“不知哪位是汝寧府呼延將軍?”
其實好認,一匹天子欽賜,踏雪烏騅馬,通體青黑,四蹄有白,高頭大馬,健壯非常,明顯比左右之馬高出一頭去。
真是好馬!
那馬上坐的人,也是儀表不凡,高大壯碩,面相硬朗,左右腰間,兩柄銅鞭,也就是兩個大銅“棍子”,他正目光如炬,也看蘇武。
呼延灼倒是驕傲,側臉來看,眼神在蘇武身上掃了一掃,就問:“當面何人?”
豈能不驕傲?殿前司高太尉親點之第一猛將,開國將門嫡系之后,天子親自召見之人,恩寵有加。
到得地方上遇到軍將,他不驕傲,誰驕傲?
蘇武拱手一禮:“在下蘇武,京東兩路兵馬副總管。”
呼延灼聞言,倒是收了幾分驕傲,但依舊驕傲:“哦,幸會,倒是聽說你剿過幾賊,有些功勛。”
這話說得……
那蘇武能說什么呢?只管來答:“些許小賊而已。”
呼延灼馬匹出了隊列,往蘇武身前來,左右跟了兩員大將,身后還跟一些親兵。
倒是馬匹也不停,依舊往前走,蘇武自也就只能跟著呼延灼身旁去行。
呼延灼開口:“殺了賊就是殺了賊,但這大賊啊,你們剿不得,自是本將來剿,你放心,本將此番大軍前來,定然幫你們剿滅梁山賊寇。”
蘇武只管點頭:“那就拜托呼延將軍了。”
“府衙里糧草可備了?京中早早囑咐,可不能出差池,影響剿賊大計。”呼延灼又問,倒也是他的職責。
蘇武只管又點頭:“備了該有的數目。”
“不錯不錯!各路州府都備得妥,剿賊之事方才馬到功成。”呼延灼好似大領導,那也沒辦法。
別看蘇武官職品級已然不低,但與呼延灼一比,其實還真比不了,人家連天子都能見。
蘇武倒是也問得一語去:“失禮一問,將軍勿怪,不知呼延將軍此番如何剿賊?”
呼延灼嘴角一彎:“蘇將軍你也看到了,此番本將麾下,何等精銳?大軍一到,賊人怕是望風而逃,本將也知那梁山環繞在八百里水泊之后,也無妨,只管往那后山去打,一戰破之就是。”
倒也自信,再看呼延灼身后兩人,想來一個是百勝將韓滔,一個是天目將彭玘。
三人,按理說,都是梁山一百單八將里,有座位的,座次還不低。
蘇武答得一語:“那梁山后山,雖然與陸地相連,但相連之處,險要非常,地勢難走,關隘險要,怕是難攻。”
蘇武也代入了一下宋江,若他是宋江,如今梁山之上,錢糧不缺,也操練了許久的兵馬,朝廷京畿禁軍萬數來攻,出戰興許也會出戰,但主要的戰略戰術,一定是穩守山寨。
呼延灼只答:“強攻就是!”
蘇武倒也不取笑呼延灼,只待呼延灼真到了梁山后山去看,自然就會后悔,如果那后山真的這么好攻,蘇武又何必造船呢?
便是那里,連大量的兵馬都擺不開,又還要面對山崗陡峭,關隘高聳,看著就讓人望而興嘆。
宋江把落草之地選在梁山,又豈能不是深思熟慮?
呼延灼見蘇武不說話,便來問:“怎么?蘇將軍,本將所言,有何不妥?”
蘇武來答:“呼延將軍且先去看看那后山之勢,興許不那么簡單。”
卻聽呼延灼身后天目將彭玘開口:“你們打不進去,自就說難,我們精銳而來,城池州府也不在話下,賊人不過烏合之眾,有何難之?”
更聽那百勝將韓滔也開口:“便是此理,你們剿賊不得,就來與我們說其中艱難,些許心思,少來多言!”
蘇武看了看彭玘與韓韜,心中并不生氣,只是一嘆,唉……
這兩人在故事里,上陣,一個被扈三娘擒住,一個被劉唐杜遷擒住。
被擒住之后,點頭就降。
此時在蘇武面前,卻又牛逼哄哄……
這叫什么?驕兵必敗?
京畿禁軍,莫不真以為自己是精銳中的精銳?莫不真以為賊寇皆是烏合之眾?
是的,他們真是這么認為的!
蘇武又能說什么呢?只管說:“那自是不一樣,諸位一來,如此大軍,梁山之賊,自是不在話下。”
行吧,你們先去干。
呼延灼聞言,倒也臉上帶笑,又把話往回說:“蘇將軍不知,我這兩個副先鋒,武藝高強,最是悍勇,武夫性直,蘇將軍見諒。”
蘇將軍怎么能不原諒呢?只管拱手:“咱們武夫之輩,自是性格直爽,無妨無妨……”
小弟吹牛逼,大哥也把牛逼接住,卻還說什么見諒之語。
這套東西,蘇武豈能看不懂。
便是呼延灼此時,顯然也很是自大,不過,呼延灼還真有一身萬夫莫當之勇,他那兩個副先鋒就差太遠了。
呼延灼也笑:“蘇將軍也是爽快人,蘇將軍只管看著,此番我等上陣,定殺得賊寇片甲不留。”
“預祝呼延將軍得勝凱旋!”蘇武倒是沒有那么多陰暗心理,犯不上。
便是眼前三人,在蘇武眼中,壓根就不是競爭對手。
反而那梁山上的宋江吳用,而今已然算是個對手了。
宋江吳用之流,還真不是呼延灼可比。
迎著呼延灼萬數精銳大軍與幾千輔兵到得東平府外,也早已選好地方讓他們安營扎寨。
府衙里自然會送糧草出來,便也是東平府的輔兵來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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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呼延灼帶到府衙里去,見一見程相公,見程相公,韓韜也好,彭玘也罷,自是不裝逼了。
那是有禮有節,躬身有笑。
程相公也是笑著勉勵幾句,祝福幾語,夸獎一番。
孟娘正店再吃一頓,程相公便是來都不來,并不來作陪,呼延灼自是沒有什么不快,本屬正常。
什么身份地位,豈還要大宋棟梁程相公來作陪吃酒?
自也就是蘇武來陪,只管吃飽喝足,送出城外去。
只待陪完了,人也送出城了,蘇武身旁有李成,終于是忍不住了:“將軍,這京畿禁軍,這般無禮嗎?”
蘇武笑著答:“哈哈……不必在意。”
李成自是在意:“我也看不出他們有什么了不起的,且看他們扎營,扎營都扎不利索……”
誰說不是呢。
蘇武只管又說:“京畿禁軍,自不同咱們小地方……”
“將軍,你怎么能不生氣呢?他們一個個趾高氣昂的……他們打過仗嗎?”李成是真生氣,但他沒資格去發作。
“沒打過仗,也不妨礙他們趾高氣昂,不必計較了,隨他們去吧……”蘇武還得安撫一下李成。
這就是頭前,蘇武為什么不讓麾下軍將一起來作陪的原因,不說別人,就二郎那性子,今日酒席之中,只怕當場就要發作。
著實沒有必要,受點委屈的事情,就讓蘇武一個人扛著就是,大哥就得干這活,倒是蘇武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委屈。
倒是把李成委屈壞了,又說:“將軍,且看他們,看他們會不會打仗,上陣了是不是也如今日這般趾高氣昂,我還就不信了,我看著呢,別看他們光鮮亮麗,隊列都不齊整,那么多馬,許多人馬都騎不好……哼!”
蘇武真點頭:“嗯,到時候,帶你一起去看。”
“將軍,真的嗎?”李成問著。
“當真,一起去看看就是。”蘇武點頭。
“那再好不過,我非得去看看,看看他們上陣到底打個什么樣!”李成憋著一股勁,三個不服,八個不忿。
便是東京的京爺,憑什么高人一等?
憑什么看不起自家將軍?
第二日大早,李成還有意打馬出城去看,看那些東京的京爺收拾營帳,整隊再走。
看著看著,李成在馬背之上,就是一個動作:“呸!什么東西!”
如此,李成又打馬而回,進了軍中,來到蘇武面前:“將軍,我去看了,比咱們可差得遠呢……”
蘇武苦笑一語:“你還去看作甚呢?”
李成來答:“我非要去看,我就看看,那么多人,我還沒見過呢……”
李成著實心氣難消。
武松此時進來,聽得一半,便是問:“非要看什么呢?”
李成欲說。
蘇武擺擺手:“那就都隨著去看看吧,二郎,點陷陣營五百,咱們跟著京畿大軍學一學打仗!”
李成滿臉郁悶:“將軍,與他們學什么?”
蘇武不說,只管往外去,也是大喊:“杜興,杜興!”
“卑職在呢!”
“點五百輔兵,備一營十五日糧草,出征了!”蘇武大喊。
杜興連忙拱手:“得令!”
武松飛奔先去,就聽營中鼓聲隆隆。
五千之軍,各處來聚,出征命令來得突然,卻是軍中一切有條不紊,領馬匹,領甲胄,裝糧草,備營帳……
左右軍將也聚在一處,只可惜個個失望。
五百人去,就陷陣營,誰也不帶。
幾千軍漢,也是一臉失落,各自散去,垂頭喪氣,賺錢的機會,又沒落在自己身上。
蘇武自己也先去與程相公報備一下,只說隨著去看看京畿禁軍剿賊。
然后回來命魯達朱武暫代府中軍事。
如此,當真說走就走了,倒也不遠走,一百多里路的事。
只待蘇武這邊都出城了,城外一萬大軍,還在收拾。
只看蘇武帶著五百軍,一千多匹馬也出城來,蘇武還上前去見呼延灼,倒是沒帶人去,一人就去見。
呼延灼倒是看得新奇,只問蘇武:“蘇將軍麾下,倒是也有一彪精銳啊?何以蘇將軍有這么多鐵甲馬匹?”
蘇武只管敷衍:“軍中之事,呼延將軍豈能不懂,難得養得這些,千難萬難,這些馬啊,多靠馬販從遼國走私,更是程相公舍得花錢治軍。”
呼延灼點著頭,倒是會意到了,不外乎虛報名額,將養精銳。
呼延灼也夸得一語:“未想程相公當真舍得公帑治軍啊,難得難得,如此上官,少見。”
蘇武打了個哈哈,只管說:“此番隨在軍后,便是學一學呼延將軍打仗之法。”
呼延灼自信非常,只管點頭:“好說。”
那彭玘在后,更來一語:“那蘇將軍是該學學,蘇將軍不知,呼延將軍一身武藝,那當真是萬夫莫當!見識見識也好。”
韓韜來講:“嗯,你們就跟在后面吧,跟在那些輔兵之后,且看看我們是如何剿賊的。”
蘇武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帶著五百人,往一萬多人之后去走。
路上,倒也愜意,蘇武還能哼出小曲來,上一次在青州聽的那《雨霖鈴》的詞牌之曲。
武松倒是會意過來了:“哥哥,咱們不上陣啊?”
李成氣呼呼先說:“二哥,哪里要咱們上陣?這不有京畿禁軍嗎?”
武松便問:“那咱們來作甚?”
李成氣呼呼又說:“將軍不是說了嗎,咱們來學打仗呢……”
“啊?學打仗?”武松一臉納悶,這東西還要學嗎?不是有手就會嗎?都打多少次了。
李成憋不住了,開口直白:“二哥你不知,真是受氣呢……你聽我與你說……”
李成是一通說,蘇武倒也不攔著了。
武松聽得是毛都炸起來了:“哥哥卻受這般鳥氣,直娘賊,且讓我去尋他們,看看他們手底下有幾番本事。”
“二郎,罷了罷了,都要上陣了,不必如此去亂軍心。”蘇武如此一語。
武松自也省得,卻還是憤憤不平:“那就去看看,去學學,學學人家怎么打仗。”
武松倒是也學會了陰陽怪氣。
蘇武笑了笑:“不打仗,倒也輕省些。”
一萬大軍,自是直往那梁山后山而去。
梁山之上,豈能不知消息?便是老早就知道呼延灼大軍將至,備戰多時了。
此時呼延灼大軍已近,大戰將起。
聚義堂上,早已濟濟一堂。
晁大哥有開場白:“兄弟們,此番大戰當前,諸位兄弟當同心協力,一戰得勝。”
兄弟們連連點頭。
只等公明哥哥說話:“此番當勝,如此,朝廷才知曉我等之厲害,兄弟們才有得好日子。諸位兄弟,只聽吳學究軍令,萬萬不得有誤。”
“遵命!”眾兄弟拱手來答。
吳用點著頭,開始下令:“此番官軍無船,只從陸路而來,雖然看起來人多勢眾,但只要緊守山寨關隘,官軍必是萬萬不可破也!”
眾人也都點頭,也是心中有數。
吳用再說:“但……此番也是極好的機會,咱們山寨而今,雖然錢糧不缺,兵刃也多,但甲胄著實置辦得慢,已然偵知,這伙官軍從京畿來,甲胄良多,咱們當想想辦法,繳獲一些才是……”
宋江點頭:“正是此理,諸位兄弟不知,這伙官軍,不僅甲胄多,馬匹更多,咱們正缺良馬,若是能再得一些好馬,那真是來去如風,州府之間,大可去得。”
兩番話一說,只看在座,一個個都是兩眼放光。
其中,出身官軍軍將的花榮更是開口:“那此番一定要把握時機,出城戰一場,如此方可繳獲,只要得了甲胄與良馬,咱們操練一彪馬軍出來,與那蘇武爭鋒,便是不在話下。”
吳用點頭:“正是此意,山寨之軍,已然操練了一些日子,當選其中最精銳聚在一處,花榮將軍與朱仝雷橫兩位兄弟領兵,等待時機,出寨一戰。”
“得令!”花榮、朱仝、雷橫,三人拱手。
“俺也要去!”李逵上前來爭。
吳用笑了笑,看向宋江,宋江也是苦笑,便是宋江開口:“你這黑廝,此番就允你一回。”
李逵高興不已:“嘿嘿,還是公明哥哥待俺好!”
吳用再開口:“其他兄弟,只管隨著公明哥哥把守山寨關隘。”
卻聽堂外有那嘍啰來報:“報,山寨外傳回消息,說是東平府蘇武此番也來了。”
晁蓋面色一驚,只看左右宋江吳用,宋江也是面色一驚,去看吳用。
吳用連忙來問:“他帶了多少人來?”
“五百之數!”
吳用此時才看宋江,宋江也是心中一松,擺擺手:“五百人馬,不在話下,必也不是主力,不必多管,只管尋得那呼延灼之破綻,一戰得勝,敵人自潰,那蘇武便是再來,憑他手上五百人,奈何不得咱們!”
花榮也來說:“哥哥們自是放心,便是此番蘇武憑著五百人來了,山寨里悍勇之人無數,興許正好也能拿得蘇武。”
宋江便是開口:“好,此番軍心可用,兄弟們上下一心,正是奮死一戰,此戰過后,我山寨強軍,便是再也不懼任何人來。諸位兄弟,在此一禮,萬望盡力!”
說著,宋江躬身一禮左右。
眾人連忙回禮去拜。
吳用開口一喊:“諸位兄弟各自去也,各司其職!莫有紕漏,否則,軍法從事!”
“得令!”
便是山寨之中,當真一個個摩拳擦掌,著實是幾番憋屈幾番仇怨,已然也有了幾分哀兵之態,如今不比以往,心中一股憤懣,正要發泄!
梁山上下,備戰多日,此時也是有條不紊。
兩日之后,呼延灼大軍,正式開到梁山之下,營寨先立。
呼延灼帶著眾人前去觀瞧梁山關隘,他倒也不是真不會打仗,只是以往真沒打過,只是做過一些追緝擒拿作奸犯科之輩的事,此番算是初次上陣。
只待一看梁山后山這地勢關隘,呼延灼便也皺眉。
顯然蘇武所言不差,這里地勢,當真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感,關隘依照山勢而建,左右兩邊都是高聳峭壁……
關隘還不是一個,層層疊疊四個一路而去,山雖然不高,但這地形著實險要。
路也不好走,真要上山,只有小道,大軍顯然排不開。
這比攻打那城池的城墻可難太多了。
呼延灼嘆得一口氣去。
卻是身后彭玘已然開口:“將軍,明日只管邀戰,且看那賊人敢不敢出來應戰,若是不敢,便是先滅一番他們的士氣。”
呼延灼點著頭:“唯有先如此了。若是如此不成,當在附近州府招攬工匠,打造登高器械……”
韓韜卻說:“這般,倒是不知要拖到什么時候去……我想那山寨之中,不過都是一些賊寇之輩,當是有勇無謀,必能使計策引誘他們出戰,如此,可得大勝。”
呼延灼點著頭:“一步一步來,明日先邀戰再說,若是賊人膽怯不出,再想辦法引誘。”
卻是說著,呼延灼忽然一問:“那蘇武呢?”
彭玘也問:“將軍尋他作甚?”
“他是本地人,自也要問問他,這山寨可有什么小路可上?”呼延灼如此一語。
彭玘就答:“便是有,他怕是也不會告訴咱們。”
“為何?”呼延灼少了這幾分彎彎繞。
“將軍,他們剿賊不力,朝廷豈能不怪罪?若是咱們一戰而勝,豈不更顯他們無能?他豈會真心幫襯咱們?”
彭玘答著。
“正是此理,他說來學咱們打仗,興許就是來看咱們笑話的。”韓韜也說。
呼延灼皺眉不止,只說:“那就派人去問問本地百姓,此山不高,可有小路能上。”
“嗯,我這就派人去問。”
只待問來問去,本就不是什么高山大川,卻是哪里有什么小路?
無奈之下,只看第二日大早。
呼延灼大軍早起,開始在山腳下排兵布陣,當真是旌旗招展,健馬如云,甲胄熠熠,威勢不凡。
蘇武一營人馬,穿甲上馬,倒也不近前去,只管遠遠看著,連大纛都不立,只看遠處呼延之旗幟高聳。
武松有語:“真是白費功夫,這賊人會出來嗎?只管打造長梯就是……”
武松倒是經驗十足。
蘇武卻說:“二郎,賊人還真不一定不出來……”
“啊?哥哥,快快教我……”武松立馬起了興致。
蘇武真教:“練兵不用,練來作甚?練兵之法,豈能不是要上一陣?若不真正上陣,練得再久,又有何用?”
武松聞言,想得一想,立馬點頭:“哥哥是說賊人會出來打一仗,如此練兵?就像咱們昔日一樣?”
蘇武點頭,又說:“這么多好馬好甲好軍械,豈能不動心?賊人豈有不知這支禁軍與他們一樣,也不過是初次上陣?”
武松自是明白,也有興奮:“哥哥高明,若我是那賊人首領,我也當打一仗,怕什么?都是初次上陣,誰比誰厲害?只管一方氣勢一起,另外一方自是一瀉千里。真是這個道理,我又學會了。”
蘇武順了順韁繩,笑著:“等著吧……”
(兄弟們,今日不知說啥,有點累,就記錄一下,第二十七天的萬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