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竟二十三年,臘月二十六。
錦衣衛,李淼的班房內。
“跪好!”
李淼坐在主位之上,雙手環抱,冷冷地看著面前跪著的四個人。
王海、小四、梅青禾、高菱。
除了小四,其他三人膝蓋下都放著劍鞘,把膝蓋架了起來。
李淼旁邊,坐著正一臉促狹之意、細細品茶的朱載。
“你小子也有今天?”
朱載心中暗道,只覺得這粗劣的茶水都變得香甜了起來。
李淼沒好氣的掃了朱載一眼,轉頭又看向底下低垂著頭的四人。
“知道錯了沒?”
“知道了……”
四人齊聲說道。
“知道個屁!”
李淼冷聲說道,直接站起身來,一伸手。
安梓揚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把一根柳條交到李淼手中。
李淼繞到四人身后,抬手就是抽在四人背后。
說實話,這么些年了,只有李淼去氣別人,被別人氣還真是頭一遭。
他宰了幾路明教的人,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找了朱載。兩人勾兌了一番怎么處理萬天縱和程元振尸體的事情,便一齊回到了順天府。
誰知道剛一到家,就撞見安梓揚和游子昂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一番詢問之下,就知道了籍天蕊留下的“皇帝陵寢”的消息。
而后,李淼就發現王海等四人不知去了哪。
李淼去到錦衣衛牢房,見到了小四煉蠱留下的痕跡,又翻看了苗王手記,立刻就知道這幾個人去干什么了。
登時就火冒三丈。
既然籍天蕊留下皇陵的消息,那明教的盤算八成與皇陵有關。這四個人跑去皇陵的可能性極大。
于是李淼帶上在苗王那里找到的籍天睿面具,趕往皇陵,救下了這四個愣子。
而后,就是眼下的情況了。
“小梅,你和高長老先到邊上跪著。”
李淼說道。
梅青禾本身就是個愣子,除了臉好看點,腦袋里邊全是筋肉,根本不會拐彎。會做這種事,他一點都不意外。
而高菱也是被這三個愣子帶偏了,罪過最小。
最可氣的就是王海和小四這倆。
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了,明知道自己什么脾氣,還要做這事兒!
“王海,王百戶!”
“王恩公!”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仗義了?啊?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
李淼在手上敲著柳條,陰陽怪氣的說道。
“還‘我不允許籍天蕊把千戶扯進去’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三路合一,我是個狗屁一流呢!”
李淼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四位掌門:“不是說你們啊,別往心里去。”
四位掌門齊齊擺手:“不敢不敢,我是狗屁,我是狗屁。”
李淼也沒心思跟他們逗悶子,轉頭抬手,一柳條抽在王海背上,登時就一片青紫,皮開肉綻。
“還有你,四兒,我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好。”
李淼看向小四,搖頭嘆息。
“我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才到我膝蓋高。這十幾年我辛辛苦苦地用指揮使的銀子把你養大,你就這么回報我的?”
“就一個狗屁籍天蕊,換我養了十幾年的閨女?她也配!”
“咳咳——”朱載咳嗽一聲,李淼頭也不抬:“不是說您,指揮使,您喝您的。”
李淼舉起柳條,抽在小四背后,卻是沒有見血。
“現在知道錯了沒有!”
“知道了……我不該帶著她們三個犯險,還要您趕來救……”
王海喏喏說道。
“狗屁!”
李淼抬手就抽在王海背后,又是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
“你們錯在,把自己的命看的太賤!”
李淼把柳條扔在王海頭上,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冷冷的說道。
“你們要找死,等我死了之后再說。別死在我眼前給我添堵。”
“滾下去,自己反省。臉上的傷我給你們治好了,身上的傷留著,好好疼幾天,長長記性。”
四人點了點頭,退出房間。
李淼這才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說說這幾日的發現。”
當日被小四種蠱的王百戶說道。
“千戶,這幾日抓了十一伙,共三十一個明教弟子,都是障眼法,審不出東西來。”
鄧柏軒說道。
“這幾日我們也找到了幾伙明教,武功都不高,應該也是棄子。”
“除此之外,我門下弟子在打探消息的時候,從一伙江湖人手中買到了這個。”
鄧柏軒從懷中掏出幾張紙。
“這個東西,這幾天在順天府的江湖上流傳開來,消息傳出去,已經有不少江湖人趕往京城。”
“我們查過這東西流出的源頭,是一間書坊。對方付錢印刷成冊之后就沒再出現,所以他們把東西放在店里存著,等人來取。”
“一伙江湖人偶然間翻看了一下,就爭搶起來,后來人越來越多,就撕碎了,散落出去。那伙江湖人的尸體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刀抹喉,死的極為利落,死無對證。”
“印書那人的樣貌我們也問過了,查無此人,應當是明教的人易容。”
李淼接過那幾張紙掃了一眼,冷笑一聲。
“欲用其利,先挫其鋒。”
“呵,倒是舍得本錢。”
那紙上記載的,正是嫁衣神功的部分心法口訣。雖然殘缺不全,但內家高手自然能看出其中不凡。對江湖人來說,已經有足夠的吸引力。
“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眾人齊齊搖頭:“還沒有。”
“那就出去吧,我與指揮使說會兒話。”
眾人依言退去,屋內只剩下了李淼和朱載。
李淼轉頭看向朱載。
“指揮使,跟您商量個事兒。”
朱載本來好整以暇的喝著茶,聽到李淼這話,陡然一驚,一陣涼意從腳底直竄天靈。
多少年了,李淼什么時候跟他這么客氣過?做事之前又何曾問過他的意見?
跟以前李淼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相比,此時他的樣子幾乎可以說是諂媚。
“不好!這小子要做大妖!”
朱載冷冷的看向李淼,一言不發。
李淼卻是絲毫沒有在意,笑著說道。
“我去刨一下您家的祖墳,您……”
“沒意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