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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荀爽乘車返回的時候。曹禪正在大廳內坐著。悠然的喝著茶水。
案上放著兩張拜帖,一是楊彪的邀請,請荀爽去大將軍府坐坐。二是張讓的。邀請曹禪去侯府別院坐坐。
“師公,您這墻頭草還真是吃香。”見荀爽回來,曹禪笑著起身拜了拜后,遞上了那兩張拜帖。
“不是師公吃香,而是我們潁川諸族吃香。”荀爽笑了笑,接過了拜帖細看之下后,抬眼看著頗有種榮辱不驚的曹禪道:“中常侍張讓請你去別府坐坐,可要小心美人計。”
中常侍張讓為了討好皇帝,專門設立了機構。網羅天下美人。名義上是為了供皇帝歡樂,其實皇帝就算是寵幸也寵幸不了幾個。到是大部分都進了一些張讓黨羽的后院。為張讓網羅了不少人物添為羽翼。
“呵呵,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之刀。這是金玉良言。雖然孫兒戒酒不戒色。但對于美色也是淺嘗即止,絕不會沉迷其中。”曹禪笑道。
美色雖好但沒有命好。在大事面前曹禪永遠都會保持清醒。
“懂就好。”荀爽不由對曹禪別眼相看。曹禪懂得美色如刀,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二十歲血氣方剛,正是一見美人就邁不開腳步的年紀。像郭嘉,雖然十余歲但卻是花叢中老手。庶子都有三歲了。
這是一種本能的沖動,并不是說聰明絕頂就可以控制這種沖動的。
曹禪能做到,就代表了他的毅力有多大。
政治最忌諱的就是投鼠忌器。猶豫不決。順勢時,兩眼一黑走到底。逆境時,臨時變卦如疾風。
政治上,或強勢,或妥協,其實都是計算的后果。如果沒有一顆堅硬如鐵般不會因為外在因素影響的心,很重要。
往往都是判斷一個人政治前程的標準。
如果這孫兒早生三十年,可能今日就是三公之尊了。
越是相處,了解。荀爽對曹禪的贊賞就越發濃厚。往往平常間就能發現曹禪的一些閃光頂,一些驚喜。
作為長輩,還有什么比這樣的發現更加的讓他歡喜呢?
“行,我們爺孫倆,就會一會這洛陽。”荀爽爽朗的笑道。做政治的,要說是一世清明,只為國。荀爽是信的,但那是在吏治清明的時代才會出現。在如今朝局混亂,而能屹立不倒的。都是老奸巨猾之徒。
楊彪,袁隗。王允。三公等在荀爽的心中都是一樣的。都是奸。
二人今早才入城。入城后,荀爽馬不停蹄的去了皇宮拜見劉宏。曹禪則在家中安置了一下。中午膳食卻是不用張羅就有了著落。
小坐了一會兒后,荀爽先出東,往大將軍府行去。曹禪則是出西,領著典韋,兩人策馬往張讓別院奔去。
張讓是中常侍,不僅是皇帝的心腹。也是天下最富裕的人之一了。賣官賣爵可不是說說而已。
攬權數十年間,張讓收集的錢財誰都不敢小視。光是在洛陽這座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有五座別府。城外還有三座莊子。
曹禪到了張讓拜帖上寫的那座別院外邊后,立刻上前叩門。門房早已經被主人交代了今日有貴客上門。見了曹禪器宇軒昂。賣相不錯。立刻恭敬的請了進來。
大黑馬。與典韋都被安置在了一邊。
曹禪則被請進了正廳。
滿眼的富麗堂皇。不愧是以富裕聞名天下的十常侍,正廳內的布置論貴重可能能買下無數匹戰馬。
曹禪雖然不是很懂,但眼光還是有一些的。雖然富麗堂皇但卻也沒晃花了眼睛,只掃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了高坐在主位上的一個面白無須,相貌陰柔的男人。
中常侍張讓。赫赫有名的十常侍之首,倒是名不虛傳。看著張讓一身侯服,常年富貴聚集起來的富貴氣。曹禪心中贊了一聲。倒也沒有因為對方是閹人,就輕視之。
上前一步,稍微的彎身道:“陪縣曹禪。見過張侯爺。”
曹禪在觀察張讓的時候,張讓未嘗不是在觀察曹禪。見曹禪器宇軒昂,相貌上層。再加上不為這滿堂富貴所懾,反而迅速的收回了心神。
這小小的彎身也是極為自然,并不是因為他是中常侍張讓而有所異樣。這一點,與今日荀爽的表現極為相像。
張讓當然有理由認為,曹禪與荀爽相像,才會被荀爽特別愛護。并且帶在身邊,往來洛陽。
“果然是器宇軒昂,有你祖父之風。”張讓贊了一聲道。
祖父?曹禪心中一驚,張讓還認識曹奐?怎么可能。曹禪心中震驚,不過更多的是種種謀算。
張讓稱他為有祖父之風。肯定不會是客套話。那一定是認識曹奐。進而可以挖掘的東西就更多了。
曹奐是當年大長秋曹騰的族叔,而當年曹騰就是宦官的首領之一。張讓那時候可能剛進宮或是小太監。
互相見面的機會肯定是有的。可能還有些交情。到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層關系的存在。曹禪心中念閃間,也很意外。
不過更多的是因為張讓的態度,一句你有祖父之風。可以認為是長輩對晚輩的贊賞。
這閹人,儼然是想要以長輩的身份來拉攏他了。曹禪心中迅速的理會了張讓的意圖。并且迅速的做出反應。
你拉攏我,我還求之不得呢。
“張侯爺認識家祖父?”曹禪適時的表現出一絲異樣,舉拳問道。
“談不上認識,但卻見過幾次。當年本侯還只是跟在大長秋,曹侯爺身后不起眼的奴婢。因為你祖父曹奐與曹騰走的近,所以遠遠的看見過幾次。”張讓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追憶,道。
“大長秋于我有提拔之恩。你們曹家也算是本侯的恩人。要不然當年那曹阿瞞做北部都尉的時候,任意妄為,丈本侯侄兒,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脫身了。”張讓忽然嘆了口氣,又忽然冷哼一聲道。
曹阿瞞指的自然是曹操。
當年做洛陽北部尉的時候,曹操可是狠狠的得罪過十常侍的。張讓沒有追究,完全是看在曹騰的面子上。
曹奐與曹騰走的近,這曹禪到是并不訝異。說起來曹奐也是太守之位至仕,算是一方諸侯了。朝廷內無人是到不了那樣的位置的。
只是張讓顧念與曹騰的舊情,這倒是有些出乎曹禪的預料。禍國殃民的十常侍居然也有溫情的一面。
這個時候曹禪倒也沒有懷疑張讓語中的真假,畢竟曹操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就證明張讓確實是顧念舊情了。
這根線,不管是誰留下的。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目前卻是可以利用的,政治上的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絕對不能因為熱血沸騰而走向了死路。
目前張讓主動爆出這條線來。那是純粹的示好了。要是曹禪心中還存了什么決不能像宦官低頭這等愚蠢的念頭,那他就不適合混政治。
只能種種田,修修城池。
曹禪面不改色,靜靜的聽著。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比先前多了一絲恭敬。既然張讓自稱是他祖父的熟人,是長輩嘛。
這一絲恭敬就是給足了信號。他曹禪不是那種熱血沸騰就要拼死的與十常侍等宦官展開交鋒的匹夫。
是一個真正懂權謀,知進退。曉時事的理智人物。不是那種書生一怒既拋頭顱灑熱血的白癡。
望著挺直跪坐在哪里,神色微變的曹禪。張讓心中暗自點頭。
“這次你與荀爽一起入京,可有什么要事?如果事情好辦,我也一并幫你辦了。”張讓還不知道曹禪此時渴望得到一身不錯官皮的心,但卻也不會認為曹禪只是進洛陽游玩的。
這小家伙在陪縣做的買賣無比龐大,張讓并不認為曹禪有游玩的閑心。不是游玩,那就肯定有事了。
能辦的就幫忙辦下,投資一下這個潛力無限的年輕人也不錯。張讓在心中為曹禪打上了潛力股的標簽。
“千里做官只為財,往來洛陽只為權。往來洛陽,只是為了討要一官半職。”在張讓這個買官賣官的大奸商面前,曹禪并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笑著道。
張讓這些人往往奸猾似鬼,但他剛才就看出來了,這些人也有可愛的一面。
往來洛陽只為權。千里做官只為財。張讓差點就一拍大腿了,沒錯。做官是為權,攬權是為財。
當年的兩次黨錮之禍,真心為國的不是被殺,就是流放。現在的士大夫什么的,攻殲他們這些掌權的十常侍,還不是為了權,為了名。
與宦官斗能名留史書。推翻宦官能得到權力。
這些年的斗爭,張讓是看透了那些人了。正氣凜然的外邊,腐朽的本性。
“呵呵,這好辦。本侯爺就是賣官的。三公都是明碼標價,說說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心,想要吃下多大的官。”張讓尖銳的笑著。
跟十常侍可以曖昧,但不能走的太近,太近的話就刺激了何進的神經。讓何進做出一些荒唐事來。這個時候討要個前后左右將軍級別的那是找死。
心中還是來時的想法,弄個校尉職。關內侯的爵位,一般地方人物就不敢輕易欺壓上門了。
穿著官皮還可以耀武揚威一下。使得曹城的威望漲到最高,也好控制一下往來的商人。
偶爾派兵在豫州境內打擊打擊流匪,賺點聲望,賺點人望。再以功勛討要更大的官職。
討個校尉的職位那是百賺不賠的。
曹禪是有顧慮,謹慎。而張讓聽的卻是有些不悅了,抬頭道:“校尉不過十萬錢就能買到的官爵,太小了。倒是關內侯還算不錯。”
“小不小,那也看多大的人吧。我才二十,剛及冠。還有三十年可以奮斗,一步步來,打好基礎,等五十歲入朝為三公,也來的急。”曹禪本就不想要太大的官,又見張讓有心幫助,唯恐幫了倒忙。就找了個借口。
但聽在張讓的耳中,卻是曹禪的潛力又不由的大了一分。少年人,不急不躁,真是美玉。可惜這大漢朝還不知道能維持多少天,要不然真是可造制裁。
張讓心中又是贊嘆,又是可惜。
“行,關內侯就包在本侯爺身上,至于那校尉的軍職,你那師公卻是能幫你撈的,我就不費力了。”張讓笑道。
欣賞曹禪,張讓也開始籠絡人心了。看曹禪與荀爽的做派,明顯是想做這兩邊倒的墻頭草。這還不是無根之草,而是生長在潁川這片肥沃土地上的有根之草。
反正都是草,兩邊倒。最大的奧秘就是他曖昧來曖昧去的。跟那邊都不能太清凈。
既然如此,張讓也就不畫蛇添足,讓曹禪不爽了。
都是政治上的巨人,張讓與袁隗的想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既要籠絡,也要防備。也要警惕。
潁川天下名望之地,著姓,名門,望族。多如牛毛。荀爽在這塊招牌下,做墻頭草那是游刃有余。老狐貍。
見張讓說話間不僅有自詡為長輩的照顧,或者說是打人情牌。也有顧忌荀爽的政治目的。曹禪心中對荀爽的老謀深算五體投地。
天底下。能在何進,十常侍兩大集團中,目標直指第三黨。而且還成功的獲得了十常侍與何進默然。
也就只有荀爽一人了。
雖然還不知道荀爽在何進那邊做客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情況。但曹禪對荀爽的信心卻是很足。說句不客氣的話,比他自己還足。
在政治上,姜還是老的辣啊。
即欣賞曹禪,又有意拉攏。張讓的面上,說話的口氣自然是越發溫和。外人看著肯定很吃驚,這還是那個囂張跋扈,權傾朝野的中常侍,張侯爺嗎?
張讓有興趣,曹禪自然也樂意奉陪。一言一語,慢慢的也是透著親近。雖然對太監透親近,有些怪異。但曹禪還是很自然的隱藏下了這小小的怪異。
“對了,你既來洛陽,也不好一直住在荀爽那座小府宅里邊。你看本侯爺這座別院怎么樣?”張讓忽然笑呵呵的道。
這是送官還要送禮了。不過送禮倒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沒有官位那么敏感,一座宅院頂多的萬金罷了。在何進,十常侍眼中都是小錢。
“富麗堂皇,讓人目不暇接。”聽著張讓有意相贈,曹禪附和著笑道。
“這是中意了?哈哈哈,好。什么寶劍配英雄,寶馬贈英雄都是屁話。那銀子,這別府才是實實在在的。這座別府今日就歸你了。”張讓哈哈大笑道。笑的尖銳,但不乏豪爽。
“既然侯爺抬愛,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這既是送上門,也是示好的東西,曹禪笑納了。
一個豪爽送出,一個敢要。要的還干脆利落。一點也不覺得十常侍送上的東西燙手。
張讓尖銳的笑著。無比的開心。
接著,張讓說了些溫情的話。還略微感慨的提起了當年曹禪祖父曹奐,從祖父曹騰的一些舊事。
最后又勉勵了曹禪幾句,讓曹禪遇到困難去找他就。
言內言外也不過是拉攏的話罷了。曹禪都聽了,但也有一半是這邊進這邊出而已。別看張讓這么好,要真是到了政治沖突的時候,張讓可能轉眼變了顏色。
這些政治上齷齪無比的人,不缺乏的就是背叛。
曹禪始終也不會認為他值得張讓這么費力拉攏,最終的目的還是荀爽這頭大龍啊。
這一談,到也是談了半個時辰有余。曹禪是沒有不耐煩的,張讓要是愿意,陪他胡吹還吹一整天都不介意。
到是張讓先提出要回宮伺候皇帝。畢竟也是中常侍,宦官。本值工作還是很重要的。
大門外,曹禪束手而立,恭送走了張讓。
當張讓的車架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后。曹禪這才換了顏色,淡然的掃了眼恭敬的立在他身后的管家。道:“收拾一下,老爺我有二十余護衛要入住。房間就安排在老爺的附近。”
張讓倒是很干脆,不僅別府。還有府內的家奴,侍女,護衛都一并送給了曹禪。曹禪還知道這里養了三十個姬妾,美貌無比,是準備送給劉宏享樂用的。
張讓可能也是認為曹禪血氣方剛,就留下了那些美貌姬妾。供給曹禪暖床。
這些人中,曹禪就不信沒有張讓的耳目,沒準還有何進安插的間諜。
全部趕走,來個大換血是蠢貨才做的事情。這些耳目全部留著身邊張讓才能安心,安心就不會起疑,不會起疑就不會變卦。
反正張讓的示好已經足夠了。表示他不會對曹禪出手。因此曹禪是不怕這些家奴中會有心思歹毒的刺客。
該怎么享樂就怎么享樂。該怎么就怎么的。一切如常的住進來吧。曹禪伸手整理了下衣衫,冠。笑了笑。
稍微的叮囑,安排了下。曹禪才帶著典韋一起返回了荀爽的宅子。
可能那些文人雅士的交談都是那種拖泥帶水,拐彎抹角的。曹禪回來后,問了下人,知道了荀爽還在大將軍府呆著。
曹禪先讓二十余護衛中的十余人先去張讓送的別府內安置,布置房屋。自己則與典韋等在荀爽府中等待荀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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