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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純粹想找茬
臧武仲點點頭:“我來到旅松,已經安全了,你們在這里已經無法展示你們的武勇,那就回防城吧。向領地的百姓展示你們的勇氣與膽量,讓齊隊在你們面前顫栗。武士戰死殺場,是他本來的歸宿,如果諸位有幸死于這場戰事,我將會以最隆重的禮節,安葬諸位。”
稍作停頓,臧武仲呼喊旅松城守拿過一批沒有染色的白麻布,披裹在自己的身上,替勇士戴孝送行,并呼喚:“魂兮歸來,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不要怪臧武仲誦讀出屈原的詩篇,屈原離這個年代并不遠,他的《九歌離騷》收錄的是巫師祭祀戰死將士的祭歌。詩中有些句子,已經出現在春秋。
春秋時代,對人誦詩簡直像現代送人寶馬一樣,既貴族又體面,或者像扛著原子彈打非洲土人一樣,殺傷力無以復加。三百勇士也被感動的無以復加——他們并不知道,在現代,詩歌這種文學體裁是被高考禁止的。
在戰國初期,孔夫子曾經說過:“不讀詩,無以言”。不讀詩歌,說話都沒品位;不貴族,整個就是一個農民企業家,或者土匪造反者。
三百勇士匍匐在地,高唱詩歌回應臧武仲的贊頌,他們唱的是《角弓》,寓意身為武士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唱完,這些人一腔斗志爬起身來,這會兒,有人敢招惹他們,絕對的找死。
三百勇士保持這副“惹不得”的神態再度穿越齊國陣營,齊國國君驚疑不定,這次,他恰好出了自己的帳篷,正在視察齊國的軍隊,三百勇士擦著齊國營寨的邊緣走過,齊國國君看了下巴都要脫臼了,他問左右:“原來,魯國雖小,但也不缺乏勇士啊?”
稍停,他又贊嘆:“竟然有三百個,魯國的勇士怎么這么多(何其多也)?”
齊國國君一眼看出這支穿趙氏鎧甲的隊伍是臧氏領主武裝,不是因為他特別智慧,是因為防城守軍也出來迎接了。領頭的是臧堅帶著兩百多人,四輛兵車迎接這支隊伍回城,而防城城墻上,全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守軍都在為三百勇士的慷慨赴難表示敬佩——這些人已經脫離了“圍城”,原本他們可以待在旅松城,但他們卻自愿重新回到被圍困的防城。
這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齊國國君的嬖人、心腹宦官夙沙衛不滿的插嘴:“我們的大軍如泰山壓頂一般圍困了小小的防城,魯國人卻如此氣焰囂張,走了又回來……君上,不能任由魯國人如此囂張。”
齊靈公反問:“那我們該怎么辦?”
齊國國君身邊的齊國絕世猛士殖綽、郭最齊聲自薦:“要讓魯國人知道,我們齊國也不乏勇士,請君上下令出擊。”
齊靈公無所謂的點點頭:“既然幾位大夫打算出擊,那就出擊吧。”
齊軍的軍鼓響了,三百勇士停下了腳步,臧堅見到這種情景,大喝:“護送家主出城,是你們的責任;守衛防城,是我的責任。如今你們已經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又重新返回防城了,下面就該輪到我履行職責了,三百勇士,請不要妨礙我履行職責。”
三百勇士齊聲向臧堅鞠躬,而后繼續前進。為了給他們爭取回城時間,臧堅指揮自己的兩百侍從孤零零的迎向了齊國的二十萬大軍。
稍后,二百名侍從全體戰死,臧堅被俘。
齊國國君佩服防城堅決抵抗的勇氣,他派自己的嬖人、心腹宦官夙沙衛安慰臧堅,說:“寡人知道了你是難得的武士,請你不要一心求死!”
臧堅恭敬的向夙沙衛稽首——此時,夙沙衛代表齊國國君,所以臧堅的禮節不是向宦官行的,是向齊國國君。而他的回答也絲毫不在乎宦官的存在,用直接面對齊國國君的口氣回答:“外臣拜謝君王的好意!然而(齊)君既然賜我不死,卻又讓一個刑臣(宦官受過宮刑,故稱刑臣)來慰問我干嘛?”
臧堅是貴族,戰敗被俘的貴族是要享受貴族待遇的,齊國國君在俘虜臧堅之前,沒有向臧堅遞上寶玉,事后又大大咧咧的派遣一個身份卑賤的宦官跟臧堅說話——在春秋時代,這是對貴族榮譽的侮辱,隱含著貶低貴族身份的意味。
被俘的臧堅除了榮譽,還有什么?
夙沙衛惱羞成怒,他還想說什么,卻見臧堅憤怒的一拳捶斷了身邊一截車轅——他用力過猛,這一擊,車轅斷折后,碎木橫飛,劃傷了臧堅的手掌,他的手臂也似乎因此斷折,鮮血噴涌而出,濺的四處都是。
夙沙衛跳了起來,用太監嗓門厲聲尖叫:“來人,來人……”
齊兵蜂擁而至,他們驚訝的發現一個魯國男子盤坐在血泊中,他溫柔的從遍地的木刺中挑出一根,而后優雅的將這根木刺刺入自己的喉嚨……
齊靈公聽到夙沙衛的匯報,嘆息:“人都說魯國是禮儀之邦,我原以為‘禮儀之邦’的意思是:對待外敵彬彬有禮講究禮節,實則軟弱可欺;對待自己的國民盤剝壓榨無所不用其極——卻沒有想到,這個禮儀之邦也有如此無畏的勇士……”
稍停,齊靈公向臧堅的尸骸鞠躬致敬,下令:“退兵二十里,以此向這位勇士致敬。”
就這樣,齊靈公這位春秋時代著名的玩鬧君主,在這一戰中表現出自己無恥的底線,即,他雖然很無恥,但依然尊重正直高尚的品質。
春,晉國新任國君晉平公完成了祭祀,前任國君晉悼公如期安葬,隨后,晉國發布了命令,召集各附屬國舉行盟會,重申盟約,盟約的主旨內容就四個字:大毋欺小。
這四個字代表晉國霸業的轉折,此時,霸主國晉國已經開始強調一種秩序:在霸主國的主持下,講道理的共同生存。
此時,晉國已經成了中原大地上的唯一強國,晉國提出這一主張,參加盟會的諸侯都知道,它指的是:齊國不要仗著自己身強力壯,就隨意欺負魯國。
所謂的“大毋欺小”是晉國主導下的秩序,晉國自己首先沒有遵循這一主張——盟會上,晉國不僅欺負了齊國,而且是狠狠的侮辱了齊國的使者。
這次盟會,齊國人都知道晉國老大的惡毒心思,喜歡背后做小動作的齊靈公當然一貫不敢正面出現,而經常代替父親參加盟會的齊國大子光這次也知道勢頭不對,他派遣齊國正卿高厚參加盟誓。在盟會上,范匄強橫無禮地勒令各國大夫跳舞唱詩,以祝賀晉國的霸業。同時,他還要求所唱的詩一定要與舞蹈相配——范匄要求跳的舞蹈倒不是夏威夷草裙舞,而是一種春秋禮節,現代日本的和歌舞就是這種舞蹈的孑遺。
不過,雖然范匄不要求跳草裙舞,但這要求也純粹是難為人,不管高厚能不能做到,晉國就是想找齊國的茬,在尋找貴族風格的戰爭理由。
果然,高厚才擺了個舞蹈的姿勢,副元帥范匄立刻指出對方的姿勢不對:“好大的膽子,齊國在敷衍我們霸主了,高厚現在跳的舞蹈,根本沒有與詩歌的意思相符合——我剛才要求的是什么?齊國竟敢如此不尊重霸主的要求?”
荀偃很恰當地暴跳了出來,拔出劍來大呼:“諸侯有異志了!居然有人對我們霸主不尊重,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做‘霸’,那我們就讓他們知道——召集軍隊!”
高厚嚇的渾身哆嗦,他鞠了一躬,辯解說:“衣服,是我穿的衣服不符合舞蹈的要求……嗯,袖子太大,揮舞起來不方便,請允許我更衣之后,重新舞蹈。”
趙武陰陰的許可:“齊國人的袖子大,很著名的,我聽說有一句話形容齊國人的衣袖——揮汗如雨、揮袖蔽日。齊國人的袖子揮起來,都能遮住陽光,看來齊國的織布業很發達啊!哈哈,這么多年,齊國的紡織業還沒有垮……高卿,且去換衣袖吧。哦,順便說一句,我趙氏武士的衣袖是箭袖,即方便射箭,還特別節省布料。如果齊國人沒有合適的衣服,我不介意贈送齊國人一套。”
沒人拿高厚的“更衣”當真,高厚退下后,諸侯們神態輕松下來,宴席的氣氛也開始熱烈,停了一會兒,侍從們過來匯報:“高厚逃盟!”
夕陽西下,高厚跑路了。
荀偃正中下懷,他當即下令:“諸侯國既然來了,那就不用回去了,咱們一起去齊國。”
范匄拍著大腿,樂不可支:“我聽說齊國人口眾多,紡織業、鹽業、金屬冶煉業發達,早年間我去齊國出使,總想著能有一天把臨淄好好游覽一番,今日恰好有這機會,我便邀請各國君主同游臨淄。”
趙武現在也是可以在軍事會議上說得上話的人了,他只管煽風點火:“齊國想做老大很久了,魯國的領土不停的被齊國侵占,我們的盟約是什么:大毋欺小。齊國不尊重我們的盟約,仗著自己比魯國強大欺負弱小,我們若能容忍齊國,今后誰還把我們的盟約當回事,還不當個屁!那么,從此以大欺小成了常事,各國豈能安靜?
哈,其他國家雖然沒有像魯國有領土憂患,但想必受過齊國經濟大棒的打擊。齊國靠近海邊,除了我們晉國之外,那個國家吃鹽沒有受過齊國的排擠?如今天下間所有吃鹽的人,都需要向齊國國君上稅,如果我們擊倒了齊國,不說俘虜上的得益,光說鹽業……嘻,從此我們不用吃高價鹽了。”
趙武這么一說,參加盟會的諸侯還能有什么其他心思,打吧!齊國剝削了各國君主這么多年,今后不向齊國交鹽稅,那是遠期利潤,把交給齊國的錢財搶回來,這是眼前看得見的近期利潤。
荀偃接過趙武的話茬,與魯國叔孫豹、宋國向戌、衛國寧殖、鄭國公孫蠆及小邾國的大夫猛士相約:“來吧,讓我們同討不庭(共同征討不順從盟約的國家)。”
這次盟會的地點在溫(在今河南省溫縣),此地離魯國并不遠,荀偃宣布向齊國進軍后,參加盟會的各國都感覺兵力不足,他們紛紛向國內派出使者,呼朋喚友的集結軍隊。
在這些人當中,唯有晉國人軍隊集結的夠迅猛……當然,他們也不能向諸侯表明自己對這場戰爭早有準備,好在晉國追求的是“征服之戰”,即:與齊隊主力決戰,一舉打服齊國人。所以軍隊集結好后,晉人依舊故意滯留溫地,留給齊國人足夠的集結軍隊的時間。
晉國在加緊備戰,齊隊也在加緊備戰——這次出戰的晉國正卿有四位,韓起留在國內主持日常事務。此外,正元帥、副元帥以及趙武這個預備元帥都出戰了,調遣的軍隊也是中軍與上軍精銳,與此同時,衛國、宋國等晉國鐵桿盟友,也提前知道了晉軍的打算,他們帶來的參戰部隊也屬于國中精銳。
對此,齊國也拿出前所未有的重視……
五月,晉軍整理好隊伍,開始向前挺進。
五月底,齊國國君也召集好了自己的附庸國部隊,迎上了晉國聯軍。
晉國大軍渡過濟水,范匄召集諸侯隊統帥在“魯濟(濟水流經魯國處)”再次盟誓,重溫“同討不庭”的誓詞。會上,荀偃神色凝重,等他走下了盟誓的高臺,看了看左右,此時范匄還在高臺上與諸侯寒暄,臺下只剩下東張西望、吹著口哨的趙武。
荀偃走上前去,沉吟的開口:“或許,人在晚年都會不自覺地反復梳理自己的一生;或許,年老后人的精氣衰退,容易被幻覺、夢境所困擾……近年來,我常常夢見晉厲公……”
趙武看了看左右,他揮手命令附近的人退下,確定周圍再沒有聽到他話的人,他不以為然的回答:“元帥,厲公一個死鬼,夢見他算什么?活著的厲公你都可以殺了他,一個死鬼有什么可怕的?”
荀偃悠悠的回答:“這次出兵前,我夢見自己與厲公爭訟——可嘆,當年我殺厲公的時候理直氣壯,夢里我卻被厲公說的張口結舌,無言以對,結果,士師(官)裁決我敗訴于厲公。勝訴后,厲公親自執行判決,他拿著戈一揮,我的首級就墜落身前……”
趙武不以為然:“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大不了重新撿起來安在頭上就行了。”
荀偃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把腦袋撿起來,重新安到頭上?……嗯,人人都說我是弒君者,我看當初你是沒有機會,如果你有機會,你會做得比我還干脆,比我還狠!”
趙武冷笑著回答:“元帥還記得厲公當初是怎么欺辱我的嗎,所以殺厲公,我也有這個資格。如果我跟厲公訴訟,勝利的一定是我,可是,厲公他敢跟我打官司嗎?”
荀偃茫然的點點頭,繼續說:“在夢中,我撿起頭來,安在脖子上,然后兩手扶著腦袋逃跑,厲公在后面追逐,沒跑多久,我在路上遇見梗陽(晉地,在今山西省清徐縣)的巫皋(名皋的巫師)——而后,我突然從夢中驚醒。
這次出戰,我在行軍路上果然遇見了梗陽的巫皋(名皋的巫師),我把夢中的情形告訴了他,不料這個巫師說他當天也夢見了我在與厲公爭訴,在我逃跑的時候,是他阻止了厲公的追逐……”
荀偃說到這,趙武嘴唇蠕動,想說點什么,荀偃趕緊阻止,他自顧自的繼續說:“巫師告訴我,這個夢預示著我今年一定會死去,但如果在東方作戰,則可以取勝。”
荀偃稍作停頓,一口氣的說:“我們晉國已經打敗了南方的敵人,打敗了西方的敵人,如果這次我荀偃能戰勝東方的敵人,我會給晉國帶來百年的安定,那么,我荀偃即使在這場戰爭中戰死,又有什么可遺憾的呢?”
荀偃說完,也不聽趙武的解釋,轉身走開,他的背影似乎心思重重,但腳步異常堅硬。
齊策從趙武身側冒了出來,他望著荀偃的背影,問:“巫皋很有名嗎?他的占卜是否很靈驗?”
趙武嗤了一聲,譏笑說:“元帥上當受騙了——哪里會有兩個人做相同的夢,元帥是把自己的夢境首先說出來,結果那名巫師順嘴說他也做了相同的夢——這純粹是為了哄騙元帥,加強他騙術的可信度。
至于這場戰爭,勝負誰都知道,齊國國君齊靈公就是一個小玩鬧,背后搗蛋他在行;打仗,他沒有那個膽子,這場戰爭的勝負毫無異議,我們現在是霸主,將來依舊是!齊國沒有挑戰我們的資格……現在,唯一的懸念是戰爭的細節。”
齊策沉思著說:“如果元帥真的在這場戰爭中陣亡,國內的局勢會變成什么樣子?齊靈公雖然不堪,但齊國是大國,也是百年前曾經的霸主,他們兵力雄厚,我怕戰爭的結果……”
正在這時,范匄領著諸侯走下盟誓臺,來到趙武身邊,他聽了齊策的后半段話,插嘴說:“齊國的兵力確實雄厚,我們國內只出動了一半的軍力,我也很憂慮這一點——小武,你軍隊中戰車數量多,能不能把這些戰車都拿出來?”
趙武回答的很爽快:“把所有的戰車都貢獻出來,這沒有問題,但我們的兵力不足,我怕兵車后面沒有足夠的士兵跟隨……”
范匄馬上回答:“這你無須考慮。我已經想到了:我們只留下駕駛兵車的人,兵車上的甲士都用草人代替……我聽說趙氏備用的鎧甲充足,請你把這些草人都裹上木甲,擺在車上做個樣子。
另外,兵車之左我們用正卒,兵車之右全部用輔助兵——這次我不要求太嚴整的隊列,只要求擺出足夠恢弘浩大的陣勢……”
齊策插嘴:“這樣的‘虛兵’不堪一擊,萬一齊國人橫下一條心來,沖擊我們的兵陣,那我們就要全軍潰散了?”
范匄嘲笑的反問:“你以為,齊國國君會橫下一條心嗎?”
齊策笑了一下,輕輕搖搖頭。趙武趕緊補充:“不管怎樣,也需防止齊軍的試探進攻。”
范匄馬上說:“你不是還有一支戎狄騎兵嗎?我允許你用騎兵輔助作戰。另外,你讓許隊脫下本國的鎧甲,換上趙氏的武裝——反正許隊與趙氏士兵的裝扮很相似,那點小差別,齊國人不容易分辨。”
趙武想了想說:“這樣啊,請給我十天時間,我要細細策劃一下……”
范匄點點頭,繼續說:“我們已經找到一名莒國公子,君上打算讓莒國復國,此外我們拘捕了邾國國君,這位國君已經屈服,同意派遣國中武士隨我們出戰。而魯國人和衛國人的想法似乎更符合我們的戰略設想,他們打算各自出兵一千乘,在邊境地帶攻城掠地……我們還打算尋找萊國國君——”
趙武趕緊豎起一根指頭,阻止了范匄繼續說下去:“如果戰略重點太多,那就是沒有重點!我們扶持莒國復國,壓迫邾國國君追隨,已經是分散了我們的精力,如果再讓萊國復國,我們的力量將更加薄弱。
一桌宴席三個人吃,大家都可以吃得飽、吃得好。如果一桌宴席讓一百個人吃,那么人人都吃不飽,反而會對宴客的主人產生不滿心里。如今我們與齊國的情形就是這樣——衛國、魯國與齊國毗鄰,他們攻城掠地,占領的土地屬于自己,這兩個國家當然要盡心竭力。而衛國出奔的國君衛獻公在齊國,孫林父報復齊國的特別強烈,所以衛國也不用擔心作戰不力。
魯國人被齊國人欺負很了,這次他們打算狠狠懲罰一下齊國,所以他們將是這場戰爭中最兇狠的餓鬼。這兩個國家要求出兵一千乘,等于動員了國內所有的力量——他們是我們的堅定盟友,壯大這兩個國家對我們有益處。但壯大莒國、萊國、邾國,對我們有什么益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