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反側無眠。第二天醒來我想起這是個特別的日子,以前的每天我會到鳳凰山的尋盛門那里等一個人,或者那個人在那里等我,這是一個約定,但現在這個約定已經過期無效。
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召喚我繼續去履行那個約定,上個星期天的失約因為我在病床上,這次我應該去的。我知道她肯定不會來,這出戲缺少了一個主角,所有的情節都繼續不下去,但我覺得我已經簽約在這出戲里,別的演員缺席與我無關,我得把自己的義務履行了。
其實我知道是因為我的心里還對那個地方有很多的眷念,那里有我丟失的東西,可以溫暖我的東西,我想要去尋找,或者,那里有一種心靈的寄托或慰藉。
我沒想到,這一去,又是一場意外的故事。
已入冬有些日子了,天色總是那種總散不去的陰郁,拂面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鳳凰山是本縣的旅游景點,上面種植的多是常綠樹木,所以入冬了依然一片蒼翠的綠色,只是失去了春夏那樣的盎然生機,我游蕩在其中,心事無限悵然,往事歷歷在目,卻如這東風,在我的心里流動的,是無限的寒意。
腳步無力的踏著石梯往上,我的目光不經意抬起時看到一個女孩,坐在石梯旁的一塊大山石上低垂目光看著地面發呆。我看了她至少十秒鐘的時間,她都象尊雕塑一直未動,我直覺,這應該也是個失戀的女生。這時候,能讓我們如此失神而傷懷的十有都是感情的事,這時候的我們最容易多愁善感,因為我們總把愛的未來幻想得很理想很完美,而生活總是那樣的無奈。
那女孩子終于起身了,她站起來的時候我仿佛感覺到她還長長的嘆了口氣,后來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的看到了我,那表情有些意外,在我的臉上有短暫的停留。而這時候我看清楚了,是一個長得很清純的女生,神情里有種淡淡的憂傷,心事明顯。
她見我一直看著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把目光收了回去,轉身。然而,卻在此時,意外發生了,我看到她的腳下一滑,嚇得她一聲尖叫,整個人失去平衡,摔下了那塊大石頭,滾到了石梯上,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大概因為很疼痛的緣故吧,那么費力卻無濟于事。
我想任何人在見到這樣一種情況都會幫忙的吧。于是我跑了過去,表示關心的問:“怎么樣,有沒有事?”
她的臉上有那么些痛苦,聲音里帶著些哭音說:“腳好痛,站不起來。”
我說:“我扶你一下吧。”于是伸手扶她,她試著站起,但有只腳一用力就會很痛,因而不敢得力。我把她扶著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說:“先休息一下看怎么樣。”
她很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我客氣的說:“也沒什么,舉手之勞嘛。山上不比大路,應該小心點。傷在哪里,看下嚴不嚴重。”
她將褲腳卷了些起來,卻見腳頸處紅腫得特厲害。我說:“可能是腳崴了吧,得揉揉,把淤血散去,讓經脈通順了才好,我幫你弄一下。”
她也沒反對,反而說了聲謝謝,其實這也不是那男女授手不親的時代,如此也確實沒什么。我邊替她揉著忍不住好奇的問:“你怎么一個人到山上來玩啊?”
她勉強的笑笑:“沒什么,就是無聊。”
我說:“肯定是失戀了吧。”
她倒聰明得很:“那你肯定是失戀了才一個人來的吧。”
我笑了笑:“這么說,你也是了。”
她想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我說:“你這么漂亮,也失戀啊。看樣子,還是男生先和你說的分手吧。”
她反問:“為什么這么說?”
我說:“因為我看得出你的心情很不好,如果是你先算掉他,你不會有這樣的難過吧。”
她否定說:“你只說對了一半。我很難過是真的,但卻是我不要他了。”
我奇怪:“為什么?”
她悵然的嘆了口氣說:“本來我以為我們都愛得很真,可是結果我發覺那只是一個騙局,我的一個好朋友告訴我她發現他和另外一個女生到賓館開房,特地給我打了電話,我趕去抓到一個現場。當我責問他的時候他反而理直氣壯的說和我就是玩玩而已,從一開始,就是想騙我睡覺。”
她臉上的笑悲哀而心痛:“我真的沒想到,在我心里根植的永恒竟然只是易碎的玻璃,碰觸到堅硬的物體就毫無反抗的粉碎得面目全非!”
我有些不相信的說:“我不是夸你,你真的很漂亮,和你在一起的男生都應該會好好珍惜,你那個他有多優秀,會這樣的不在乎你呢?”
她說:“其實只是因為他的家里很顯赫而已,他說了,當初和我耍就是因為我長得漂亮,想得到我,他根本就沒想過和我有什么結果,因為我的家庭很一般,他說我不配。他還倒怨我裝怪做作,每次他要我陪他在外面過夜我都拒絕了,讓他很惱火,早就想把我給踢了,就是因為沒得到我,才先拖著而已,在被我抓到了他的丑事后他還想挽回,但見我態度堅決,他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所以,說起來還是我甩的他,我這樣想起來覺得痛快些,但畢竟我是用了真心去付出的,所以還是會很難過。而且被人騙的感覺也是真的很不好受。”
我有些氣憤的罵:“真他媽的不是人!”
她看著我問:“你呢,你一怎么失戀了,你的角色是把還是被啊?”
我笑了笑:“你猜呢?”
她說:“看你一腔正氣,我愿意相信你是個好人,你不會干那種背叛感情的事。不過也不是說夸獎你的話,你也是帥得一表人才了,要甩你的女生也難找,那么你甩別人的可能性就大些,所以,我猜不出來,到底是你甩別人還是別人甩你。”
我笑:“我們,可能談不上誰甩了誰吧,這個甩字我覺得挺貶損人格,傷人自尊。我們,也許只是因為彼此在感情上要求過高,而且缺乏相互理解,或者還有那么一些現實的矛盾,然后就那樣好聚好散了吧。她很優秀,但我覺得自己不夠。”
她問:“那么,你們仍然是相愛的嗎?”
我點了點頭:“應該是吧。但確實已經一刀兩斷了。”
她問:“你多大了?”
我說:“臘月十八滿十五歲了。你呢?”
她有些意外:“真的嗎。我也是臘月滿十五歲,但卻是十七的生日,比你小一天。”
我幽默的:“還有,我們的早戀,結果是早早失戀。”
她笑,我發覺她笑起來的時候就象春天陽光般的溫暖。后來我們都坐在那里,說起我們讀書的學校,說起自己的愛好,還留下了彼此的QQ號碼,還說,等到蠟月,我們要互相慶祝生日,竟然,在某個瞬間,我從她看我的目光里發現一種閃光的東西,尤其,她的目光在我的目光之中短暫停留的時候,那種閃光能震顫我的心湖。我不是傻子,我直覺,她有可能喜歡上我了,而我同樣覺得,在她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東西,當我覺得自己的心在向她傾斜的時候,我想起了楚戀,我們在一起的談天說地,她的一顰一笑,我曾是那樣的沉醉于她的美麗與溫柔之中。與她在一起的那些時候,我的心溫暖涌動,我的世界詩情畫意鳥語花香。那一切,刻骨銘心,我才發覺,其實我心里最愛的,還是她,只要關于她的,名字或者樣子,都讓我的心里能有那么深的想念。
這個女孩,她說她叫陳嫣然。
本來陰郁的天空突然有了偶爾的細雨,漸漸的由稀疏變得細密起來。我站起身,讓她站起來試試腳傷怎樣,是否能走。可是一試卻仍然疼痛難忍,她一用力腳就負痛一軟,扶我的手緊緊的抓住我和我的用力攙扶才準備至于倒下。我說:“只有我送你去看醫生才可以了。”
她目光溫柔的看我說:“只是這樣麻煩你很不好意思了。”
我用力的攙扶著她往下走,下到半山的一處有分路的地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