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氣來了,連山都擋不住。
至少,在剛剛鉆進下水道的那一刻,丹尼爾中將還是這樣想的。
而這一好運氣的來源,就是他幾小時前在散步時偶然逮住的俘虜,也就是那個衰運纏身的老祭司——當時丹尼爾中將不過孤身一人,連手槍里的子彈都打光了,所以這家伙本來還是有機會逃跑的。但是他卻被嚇得一跤跌倒,而且當場昏迷了過去……
根據這家伙的口供,金精靈中將大人欣喜地得知,此人原本是時光神殿的一名庶務總管,其家族世代負責神殿的建設與修繕,非常清楚這座古老建筑的每一處細微結構。其本人也主持過許多重要的工程項目,毫不客氣的講,對于時光神殿的建筑施工和維護,在神職人員的***里沒有誰比他更有言權了!
但是,在標準的官僚組織里,素質和功勞都是不重要的,人情關系和站隊正確才是關鍵。這個老頭由于在上一次席大祭司選舉站錯了隊,結果受到了極為可怕的打擊報復,被心胸狹隘的蘇梅克席大祭司一擼到底,成了一名整日鉆下水道的排污管道工隊長。
當蘇梅克帶人逃跑的時候,他還組織人手清理席大祭司官邸的下水道,于是得到消息遲了一步,非常倒霉地被困在了圣山上即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的衰運還是沒有結束。在龍騎士俯沖下來的時候,這老頭認為時光神殿肯定守不住了,慌里慌張地趁亂溜進地道。仗著自己對神殿古老的地下管道系統了如指掌。一路摸索著逃了出去……如果他跑得慢一點,或心理素質差一點,被龍威當場嚇倒,或許就能等到龍狂迷鎖地啟動。而不是做出錯誤判斷,以致于晚節不保,將自己推到了民族和信仰地對立面……
不過,老祭司的衰運,就是丹尼爾和精靈軍的好運。
作為當代金精靈王族中最耀眼的軍事天才,“破城錘”丹尼爾中將向來以擅長要塞攻防和爆破攻城法而聞名。在一年多以前的光榮革命中,他就是通過在下水道中埋設炸藥的辦法。將精靈王*需部中的數百名敵人集體活埋。從而輕易拿下這一重要支撐點,為女王的兵變成功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之前的圍攻中,丹尼爾就不止一次地考慮過。怎樣通過自己慣用的老辦法,給時光神殿來上一回全局性定向爆破。甚至還讓手下地土木系法師試著挖掘過一條地道,但效果不盡如人意——由于臨近大湖。這一帶的地下水實在太淺,地道很快就成了游泳池……當然。只要防水工作到位,建筑材料齊全,施工人員充足,這點小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但那就不是挖地道攻城了,那是在修地鐵!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捏著鼻子放棄了這一經典戰術。但是在得到了領路人之后,丹尼爾中將的心思又活動開了:既然龍騎士暫時指望不上,那為什么不干脆重溫去年爆破軍需部地成功經驗。從下水道潛入進去。讓時光神殿里的頑敵們做上一回土飛機呢?
此外,出于對軍中工程人員技術水平的不信任。結果就有了丹尼爾中將親自帶隊,押著俘虜鉆地道地那一幕。
不過,他這一回遇到的似乎也不完全是好運……或說,好運里永遠夾雜著衰運?
“嘔,這是什么味道……簡直比臭云術還厲害……空氣凈化術!”
剛走近那個通往主神殿地下水道洞口,丹尼爾中將就惡心得差點將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在洞口周圍的潮濕空氣里,正彌漫著那種腐爛后產生的酸臭味。還沒走到那洞口邊上,他就已經被熏得喪失了大部分的行動能力。就算使用了卷軸里儲存的空氣凈化術,也根本擋不住那種仿佛幾千只臭鼬同時排泄毒氣的效果。
更要命的是,精靈的嗅覺通常比人類靈敏得多。
因此,隨同他一起前來地精靈士兵,也個個都面如土色,兩眼翻白,瀕臨暈厥……大致上就和鼻子上被灑了胡椒粉地警犬差不多。
“該死的,你不是說這條下水道被封上了嗎?怎么還臭成這樣?”丹尼爾中將捂著鼻孔,甕聲甕氣地說,同時用手槍在老祭司地腦袋上頂了頂,“難道你是想把我們全部熏暈放翻,之后自己從管道里逃走嗎?”
察覺到后腦勺上的堅硬觸感,同樣捂著鼻子的老祭司也顧不得惡臭撲面,趕緊放開雙手,一邊吸著臭氣,一邊連聲叫苦。
“大人,大人,這可不能怨小的啊!是您剛才沒聽清楚,被封上的只是主神殿的排污口,但是這條下水道可長著呢!后面還連著食堂、監獄、牛棚……有的時候,甚至連死掉的奴隸也會被丟到這里頭……您說,能不臭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老祭司此言不虛,丹尼爾用魔法燈往里頭照了照,果然現幾塊高度*的零碎尸體正卡在洞口的青銅柵欄之間,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一眼看去,就有種觸目驚心,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頓時脖子一縮,惡心得把肚里的黃疸水都吐出來了。
在長官的帶頭作用下,其余的士兵也紛紛有樣學樣,大吐特吐,一時間“嘔、嘔”的聲音在這片小小空間里反復回響,讓這里的酸臭味又濃郁了幾分。
不過,盡管已經面色慘白,冷汗直流,丹尼爾還是非常敬業地走了上去,一邊盡可能的屏住呼吸,一邊把右手搭在青銅柵欄上,用力地晃動著。想要把它們扳下來。
這個下水道的洞口柵欄。估計從建成以后就再也沒有更換過。摸起來坑坑洼洼,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臟東西,幾乎將整個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在柵欄地表面,甚至還黏結了厚厚一層仿佛淤泥一般,卻又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地黏液。
雖然戴了皮手套,但是丹尼爾還是可以感覺得到那種令人恐懼的滑膩感覺,這讓他的心跳在一瞬間加速了不知道多少。稍微猶豫了幾秒種,他終于放棄了親歷親為的打算,轉過身去,將老祭司和押解這家伙的士兵一把拖了過來。
“你們幾個。全部都上,去給我把柵欄弄開!”
將這幾個苦著臉的倒霉鬼打上去之后,丹尼爾便往后退了幾步。讓自己和洞口離得遠一些。然后趕緊從貼胸口袋的銀煙盒里摸出香煙,就著油燈點燃,隨即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霧起來。以便于略微驅走一點難聞的酸臭味——還算運氣,煙沒濕。
遺憾的是。他沒有走得更遠一些……那些看似粗大的青銅柵欄,實際上已經被銹蝕得徒具其形了,基本上是一碰就斷……片刻之后,地道里出“轟隆”一聲怪響,接著又響起若干驚恐地呼叫。
“不好啦,將軍大人被垃圾和糞便活埋了!”
而在此刻的祥瑞號上……
“加油啊,小菲里!快點把這不知羞恥的畜生給我綁起來!”
蕾妮蹦蹦跳跳地站在頂層甲板上,將雙手圍攏成喇叭狀。仿佛啦啦隊員一般。不住地高聲給在天上飄蕩地男朋友打氣。
而文靜的吸血鬼女教授則微笑著站在一邊,擦拭著鼻梁上的單片眼睛。并且不時地抬頭看看,通過心靈傳訊指揮著笨拙地弟子進行空中機動。
“左邊一點,再左邊一點,哦,你這個笨蛋!怎么又沖過頭了,高度還要再下降三尺!哎呀,這畜生轉身了,快跟著往右邊飛過去……”
“該死的,我又不是西部牧場里地牛仔!而且也沒有考過高空作業證啊!”
如小刀割臉般的凜冽寒風中,已經頭暈目眩的菲里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繼續練習著自己的騎掃帚飛行和套圈技巧——很遺憾,這兩都臭到了不能再臭。盡管老黑龍的脖子是如此粗大,他還是怎樣都沒辦法把繩圈套上去。
在老黑龍那破喉嚨的聲波攻擊之下勉強支撐了兩個小時之后,全船人員再也無法繼續忍受,更擔心這家伙在越來越靠近的龍狂迷鎖的影響下,會不會做出什么更加瘋狂地舉動。于是,緊急事態對策會議立即在艦橋上召開。經過若干高級軍官地投票表決之后,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提出的套馬索捕捉法以微弱優勢通過。而身為最高長官地菲里泰勒上校,則非常光榮成了捕手——他是眼下唯一一個已經從高原反應中恢復過來,并且會騎掃帚的魔法師。
說實在的,身為一個宅度很高的宅男魔法師,菲里真的是沒有多少運動天份。迫于形勢緊急,他還是披上了女神賜予的那套神器級戰斗女仆裝,在腰間固定上用纜繩臨時編織出來的繩圈,騎著晃晃悠悠的掃帚上了天。但不管他怎么丟繩圈,甚至用上了1級法術活化繩,但還是套不中。
“傻瓜,你這是在往哪兒拋啊,方向完全反了!”
“哼,就知道在下面瞎嚷嚷,為什么你們兩個懶婆娘不上來啊?”
“切,一個大男人,怎么能沒有身為頂梁柱的自覺,居然要女人替自己冒險……你還要不要臉?”
“……你們兩個女強人,什么時候把我當成一家之主過了?”
伴隨著低水平的斗嘴,菲里又一次瞄準了老黑龍的脖子,拼盡全力掄起繩圈,進行了今天的第十五次嘗試。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么多次的失敗和堅持之后,他終于走了一回好運……
“中了,中了,我終于套中啦!該死的畜生,看你還老不老實……”
但是……
“不得了啦,福爾摩斯這混蛋居然飛出去了……天啊,還把軍團長拖走了!誰去把他們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