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紫宸殿
仁孝天皇筆挺著脊背,端坐在鑲嵌著鎏金浮雕飾板的御座上,雖然神色憔悴,眼圈紅腫,但眼中盡是按耐不住的喜色,而他身旁陪伴的幾個寵臣,也都是一臉的興奮。
天皇陛下能不高興嗎?
幾乎就是在轉眼之間,曾經讓四方歸降的朝廷,就已經到了生死危亡的關頭。曾經蜂擁而來的“勤王義士”,也都突然變得對京都城避之唯恐不及。
在接二連三的噩耗折騰之下,精神壓力劇增的仁孝天皇陛下,一時間是腰也酸了,背也痛了,搞基也沒精神了……尤其是他最寵信的基友,聞名京畿的當世第一美男子,南路軍統帥藤原梅竹從東海道前線逃回來之后,似乎是在富士見合戰中驚嚇過度,居然成了陽痿哪怕是有最粉雕玉琢的秀美小姓幫他吹舔侍弄,也再不能讓藤原梅竹大人硬挺起來,害得可憐的天皇陛下常有菊花寂寞之感……
就在天皇陛下已經忍不住心頭打鼓,考慮著是不是要棄城“西幸”,以圖暫避西洋鬼畜兵鋒的時候,卻突然得知還有一群千里迢迢趕來助戰的“忠勇之士”,自然是讓他大為寬慰,感覺一切都仿佛又有了希望。
說實在的,如果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仁孝天皇都不愿意放棄這座象征著千年皇權的古都,更不愿意丟下這座他傾注了全部心血與心思的夢幻宮殿,讓卑賤的敵人入住享用。
不管說他是本末倒置也好,說他的玩物喪志也罷。總之,自從八月份的起兵倒幕之后,這位仁孝天皇就把自己全部的心思和資金,都放到了修建恢弘奢華的新皇宮,以襯托“盛世氣象”上了。
因此,在他富有藝術性的親自設計之下,這座新皇宮當真是被打造得美輪美奐,既有奢華燦爛的描金殿宇,又有淡雅素潔的簡約庭院。處理朝政的紫宸殿和清涼殿上,張貼著耀眼的金箔,在日光的映射下絢麗奪目;而日常起居的寢殿,則包裹著明亮的銀箔,在清麗的月光下熠熠生輝……
本來,當這座新皇宮大體落成之后,仁孝天皇陛下就已經在心中規劃好了自己今后的快樂生活。
——櫻花紛飛的春日里,他會在落櫻遍地的草叢中擺下宴席,飲酒狂歡,欣賞著懷中美人的醉態;南風漸起的夏日里,他就和宮女侍童們坐在涼風習習的庭院中,望著翠綠池塘里蕩漾的層層漣漪,嬌憨可愛的戲水小鴨,以及出水綻放的嬌艷荷花;天高云淡的秋日里,他會端坐在金光燦爛的奢華大殿內,一邊接受群臣的恭賀,一邊查看今年新收的稻谷租賦;白雪皚皚的冬日里,他會斜倚在溫暖的火塘邊,一邊望著窗外悉悉索索的落雪,一邊跟文辭風流的基友寵臣們插諢打科,吟詩應和,與塵世間的紛擾絕緣……喂喂,既然一心只想著要過這么悠閑恬靜的隱逸生活,那你還倒幕奪權折騰個什么勁兒啊?
然而,突如其來的接連敗績,卻似乎就要將他渴望已久的美妙生活徹底打碎。
幸好,看著他身為天照大御神地上子嗣的份上,上天似乎終究還是保佑他的。就在這人心惶惶、危機臨頭的節骨眼上,竟然還有遠方的忠義之士前來投奔。雖然人數稍微少了一點,但至少能夠起到很不錯的帶頭作用,最起碼也是一個好的開始……好的開始不就是成功的一半嘛
想到這里,仁孝天皇不由得對那些前來覲見的“蝦夷義兵”,愈發地感興趣了。
嗯,正好藤原梅竹這廝不頂用了,如果那些蝦夷忠臣看起來夠威猛又夠健美的話,不妨讓他們在出征之前來寢宮歇息幾夜,以示皇家恩賞,順便好生撫慰一番朕的空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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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正當仁孝天皇以類似于貓兒發春的心情,憧憬著遠方義士的雄壯英姿之時,這輩子第一次來到皇宮的“蝦夷義兵”首領北條氏彥,也是看得眼花繚亂,一臉的興奮。
作為一名在荒涼叢林之中生活多年的獵人,他從來都不曾想到過,這世上還有如此漂亮華麗的地方。
這位前來效忠朝廷的北條氏彥,原本乃是蝦夷島某偏僻荒村的一位土豪,天生力大無窮,八歲便能拿著短矛狩獵野豬,十歲便能空手與狗熊搏斗,成年之后更是打遍鄉間無敵手,尋常二三十人都難以近身。
然而這廝雖然蒙上天保佑,得此神力加持,卻從來不思報效國家,造福鄉鄰,反倒糾集起一票窮兇極惡的蝦夷蠻人,整日里做些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勾當。到了今年夏天的時候,他更是受了倒幕派說客的忽悠,帶著四鄉八鄰的上千號蝦夷蠻子,聯合若干外地的浪人野武士,一起攻打下箱館港的幕府奉行所,好一通大燒大殺,順便把城下町也給搶了個干凈。
只是這蝦夷島畢竟乃是苦寒之地,處處窮鄉僻壤,哪怕再怎么細細搜刮,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因此這北條氏彥在搶了箱館港之后,還是感覺意猶未盡,又聽那些倒幕派說客描述南邊的本州島是如何富庶繁華,一時間貪念大起,竟帶著一干心腹手下,約摸有三四百人,從箱館找了些漁船渡海南下,一路呼嘯劫掠而去,倒也歪打正著,恰巧避開了會津藩北上蝦夷的平叛大軍。
說來這北條氏彥,實在是上天庇佑之人,自從渡海登陸以來,他領著麾下這些蝦夷蠻子一路攻城掠地,大肆劫掠,每戰皆得大勝,簡直有如秋風掃落葉一般。
究其原因,一是這幫蝦夷蠻子常年于冰天雪地之中,與黑熊野豬之類的猛獸搏斗,養成了好大力氣,一個個剽悍兇猛,絕非東瀛如今那些抽鴉片玩孌童患梅毒的懦弱武士可比。而這些蠻子又每人手持一根四五尺長,五六十斤重的狼牙大棒,這一棒下去,漫說你是銅做的腦殼,鐵鑄的身軀,也一樣打個粉碎;哪怕你是再怎樣鋒利的名刀,再怎樣精妙的招式,再怎樣昂貴的甲胄,也只有刀斷骨折的下場。
二是眼下佛陀隕落,各地寺廟神社正是一片慌亂,無暇顧及盜匪流竄。須知這蝦夷蠻族雖然皮糙肉厚、力大無窮,但畢竟乃是蒙昧蠻人,不通法術之精妙,縱然有些巫師薩滿,在斗法之時也遠非東瀛巫女僧侶的對手。可眼下舉國僧侶盡成廢人,遍地怨靈猖獗,殘余的那些巫女祭司,整日里忙著彈壓怨靈、治療病患尚且來不及,甚至還有被大群惡鬼搗毀神社的,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精力,幫助官府剿滅北方流寇?
三是這東北陸奧、出羽兩國的諸侯,多為一兩萬石、四五萬石的小藩,全藩上下不過幾百甚至幾十名武士,實在無力與三四百彪悍嗜血的蝦夷蠻子決一死戰。就連那些個幾十萬石的大藩,也都打著只顧自家安危的主意,無心替鄰居排憂解難——此時正值幕府傾覆,秩序崩潰的動蕩關頭,大小諸侯們都一心只想著擁兵自保、彼此提防,對于這些蝦夷蠻子,也是抱著“送客”的念頭,只要不搶到自家城堡頭上,就絕不肯損耗兵力剿匪,反倒還愿意獻上若干禮物,希望他們趕快過境禍害別家領地去也。
因此這北條氏彥這幾十天以來橫行東北,雖然沒破幾個城堡,但是一路穿鎮過村,同樣也很是搶到了不少好玩意。之后又進入關東瘟疫區,更是如魚得水——這伙蝦夷蠻子當中,有幾個部落薩滿,雖然法力和學識只能說是一般,但給這些健壯勇士治療尋常疫病亦是足夠。因此眾位蠻子縱橫關東如入無人之境,對遍地腐尸視若無睹,有什么好東西都可勁兒地往兜里塞,一時間賺得腰包鼓鼓。
只是他們雖然不怕瘟疫,但連續幾十天行走在這片籠罩著死亡陰影的土地上,看著無數腐尸被烏鴉野狗分餐,以及僵尸、骷髏和慘白的怨靈在月光下游蕩,多少也是有些心慌。于是,北條氏彥便加快速度繼續南下,之后又轉道一路西行,恰好沿途地方上正是一片大亂,市井小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頭面人物則為究竟該效忠哪個朝廷而苦惱不已,倒也沒有哪個諸侯或土豪有心思跟這幫蝦夷蠻子死斗。
結果,在基本沒受什么損失,也不太了解島內局勢變化的情況下,北條氏彥等人竟然一路流竄到了京都郊外。看到遠方那座巍峨大城,北條氏彥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初在蝦夷島忽悠他“勤王倒幕”的浪人說客,覺得自己既然身為“倒幕義軍”,眼下又來了京城這地方,那么總該和自己的頂頭大首領打個招呼才算禮貌,順便也好讓諸位鄉下弟兄逛一逛大都市,看看天子腳下的人們過得都是什么日子。
回頭再一思忖,自己離開蝦夷故鄉已有數月,雖然沿途虜獲頗豐,頓頓都有管飽的白米飯外加咸魚清酒,過得比那窮山僻壤的苦寒故土強上百倍,卻也終究不是個了局。偏生手下這些蝦夷蠻人胸無大志,早就叫嚷著要衣錦還鄉,都是他鼓動如簧巧舌給勉強哄了過去。此時若是能從天皇手中撈到一份冊封文書,不管是在這本州島成為一方諸侯也好,回蝦夷島當個蝦夷領主也罷,總歸能讓這一番遠征有個體面收場。
主意打定,他便搜集了一些北方物產,預備入京進貢求官。不過,這北條氏彥雖然粗魯愚昧,卻也曾聽說過覲見天子的繁文縟節頗多,自己又是個連像樣姓名都沒有的邊荒蠻子,若是準備不足,豈不是要鬧笑話?于是又回轉山里,綁了個識文斷字的神社祭司,按照此人的建議,精心編造了一份家譜,冒充武家名門北條氏后裔,給自己取了個北條氏彥的名字,這才上京覲見天子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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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京都城中,自從兩萬多薩摩軍于大阪前線染疫潰滅以來,就變得人心惶惶,各種謠言滿天飛,有說佛祖復蘇打算降下天譴的,有說西洋大兵十萬即將殺來的。四方的浪人前幾日還對京都趨之若鶩,如今卻一下子變得避之唯恐不及。非但城外的浪人們四散走避,就連城內的浪人也忙著打點行李回家。任憑那位在京都街頭支起帳篷拉起橫幅,試圖搜羅大批野武士和浪人加強城防的兵部丞急得跳腳,也湊不齊幾個愿意護駕勤王的“忠義之士”——連軍餉都不見一文,誰來給你賣命啊
正當那位兵部丞彷徨不知所措之際,竟然冒出了一伙甚是彪悍的蝦夷蠻子,扛著些熊皮鹿角之類的蝦夷特產,自稱是勤王義士,要來朝見天子,讓這位兵部丞頓時大喜——終于有辦法交差了
于是,這位兵部丞也不管他們是來進貢還是來投軍的,就一封喜報送入宮中,然后派人細細教導北條氏彥各類進宮覲見的禮儀,直把這個邊荒蠻子攪得頭昏腦脹,差點連自己是來干啥的都忘掉了,又對他著重敲打了一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大道理,才把北條氏彥送進皇宮,與等得心急的仁孝天皇相見。
——這上瞞下騙的官場故伎,京都公卿們可是有著傳承千年的家學淵源,早已是純熟無比了。
再說那仁孝天皇于御座之上枯坐許久,終于見到了不遠千里來投的“蝦夷義兵”,果然是好壯漢,好威風只見那北條氏彥雖然換上了一身臨時借來的公卿朝服,卻被滿身健碩的疙瘩肉繃得死緊,好似穿了衣裳的狗熊,身后跟著的兩個蝦夷野人,更是赤露o著上身,生得面如鍋底,須似鋼針,渾身黑肉猶如頑石一般,一人手持一根碗口粗細的狼牙大棒,分明是金剛現世,又宛如羅剎轉世。
故而天皇陛下在看了之后,第一反應先是微微皺眉——這等貌似黑胖子一般的兇悍野人,實在不是他喜愛的那盤菜。隨即卻是心頭一陣大喜——當前京畿戰局危殆,正是急需此等鐵血真漢子之時,至于用來上床侍寢搞基的美男子,完全可以等到以后再仔細搜羅……
北條氏彥上殿覲見之后,先是獻上若干從蝦夷帶來的熊皮鹿角,然后又胡扯了一番臨時偽造的家譜履歷,尤其是吹噓了一番自己從蝦夷殺到京都的“光輝戰史”。雖然其中錯漏百出,但天皇與一眾公卿也無心細究,只是連連點頭,說道,“……先生乃名門忠良之后,朕早已知曉。而先生自蝦夷起兵舉義以來,轉戰列藩縱橫千里,破敵數以十萬計,更是空前絕后的輝煌壯舉,理應厚賞以示殊榮,只是未知先生欲求何職?”
而那北條氏彥也是一臉的正氣,按照覲見之前那幾個宮廷禮官教導的口吻,朗聲答道,“……啟奏圣上,臣雖是邊荒之人,也知忠君愛國乃是我輩本分。能為陛下披堅執銳、效命沙場,開創公家一統之世,實現仁孝維新,便是臣等之榮耀,又豈有邀功請賞之理?只是我那一干手下盡是蝦夷土著,出征已久,甚是思念故鄉,只得厚顏奏請陛下授予臣蝦夷守護或蝦夷國司之職,也好讓我等衣錦還鄉”
北條氏彥并不知道自己的朝貢求官之事,被轉奏的公卿們擅自改成了勤王投軍,見天皇對自己甚是禮遇,因此就把原先的想法和盤托出。
只是這話到了天皇的耳朵里,卻是變了另一個味道,以為他是聽說了敵兵勢大,想要打退堂鼓,心想可不能讓這支寶貴的生力軍給溜了,趕緊和顏悅色地勸說道,“……上天以先生賜朕,此乃天照大御神顯靈也,又豈有讓先生貶謫邊荒的道理?那蝦夷乃是窮山惡水的苦寒之地,怎么能讓先生這樣的英雄人物施展拳腳?當今天下板蕩,朝廷正急需勇將討伐叛逆,還請先生于朝中任職,以助朕一臂之力。”
聽說能夠在這大城市里當京官,北條氏彥頓時有些心中暗喜,然而他雖然消息閉塞,對當今時勢不甚清楚,卻也曉得西洋鬼畜火器銳利,難以抵御,而自己手下的蝦夷蠻子們已經有些厭戰,故而有些遲疑,喃喃答道,“……陛下如此看重臣等,實在是吾輩之榮幸,令臣惶恐之至。只是臣手下這些蝦夷人雖然驍勇,可畢竟人少。若是敵軍甚多的話,只恐會寡不敵眾、難負圣恩啊”
而仁孝天皇見他還在猶豫,唯恐這伙主動上門的蝦夷蠻子要溜號,趕快忙不迭地接著忽悠,“……先生勿要妄自菲薄,關東之賊寇雖然勢大,其實不過烏合之眾而已。朝廷雖然近日里略有小挫,但京中尚有強兵鎮守,西國諸藩亦有勤王之師。故而朝廷只需設防謹守京畿,迫使賊兵暫緩攻勢,待西國援軍一到,自可內外夾擊,大獲全勝。而先生之忠勇名聲,也可由此傳遍天下,豈不妙哉?”
由于不明白京都朝廷的底細,又震懾于想象中的“天子威嚴”,北條氏彥雖然心頭猶有疑慮,但在這一番忽悠之后,還是領了仁孝天皇頒賜的京都守護之職。而天皇陛下接著又趁熱打鐵,拍板將京中四千兵馬分為兩部,由長州藩名將緋月宗一郎指揮兩千較為精銳的奇兵隊,守衛京都與宮廷。剩下兩千雜兵則丟給新官上任的北條氏彥,讓他帶著這些家伙,開赴最前沿的伏見城堅守拒敵。
而在戰線另一邊的大阪城,菲里.泰勒少將也在積極做著京都決戰的最后準備。
近來的書評區好冷清啊大家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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