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明珠高懸,垂光紫青,煙氣氤氳,蓊郁玄黃。
景幼南頭戴赤氣冠,身披仙衣,面如玉光,目含日月,天門上罡云流轉,幽清玄靜,寂寞冥默,不可測度。
少頃,金門一開,真光沖頂,乘龍陟空,游行太清,顯現出仙人神靈,執節持幢,捧香獻花,遍滿前后。
再過片刻,金光斂去,異象匿形,唯有一道精氣扶搖而上,托起雷霆寶珠,熒熒的光華如珠簾般垂下,叮當作響。
景幼南睜開眼,把手一招,罡云上一點金芒落下,到了掌心,化為龍角海螺。
“不錯,”
景幼南手持海螺,摩挲著上面交織的復雜花紋,滿意地點點頭。
實際上,不論是閆秀君還是已經依附于他的兩位真人都不知道,最近一年來,他最大的收獲不是整合了烏龍海的勢力,搭建出基本盤,而是逐漸摸索出龍角海螺這件異寶的諸多妙用。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憑借這件異寶,在四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重新劃分水族的勢力。
“慢慢來。”
景幼南按捺住心里的念頭,目光炯然。
隨著結嬰成功,成為一方真人,景幼南的目光也隨之上了一個境界,他現在不滿足于平常的修為提升,而是要掌控大局。
在他的打算中,用龍角海螺攪動四海只是一個嘗試,更大的作用是,等以后回到大千世界后,以宗門為依托,進軍廣袤的海域。
大千世界的海域才是真正的海域,有數不盡的天才地寶,有千姿百態的海中異獸,有源源不斷的靈穴洞府,當然還有遠超寶光大世界水族的強橫龍宮勢力。
要從龍宮中挖下一大口肥肉,龍角海螺可是他最大的依仗。
這時只聽環佩叮當,幽香細細,閆秀君挑起簾攏,云髻峨峨,蓊若春花,從外面進來。
景幼南看了她一眼,收起龍角海螺,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什么事?”
只有兩人在,閆秀君說話并沒有平時那樣客氣,答道,“我已經聯系到三位真人,他們有興趣和你進行交換。”
“哦。”
景幼南坐直身子,目中的喜色一閃而逝,道,“什么時候?”
“就這一兩天。”
閆秀君自顧自坐下,眉若凝翠,丹唇請啟,道,“不過你要交易的材料有價無市,他們要價不會低。”
“只要有人肯交易就行。”
景幼南不在意地點點頭,隨口稱贊道,“沒有白把你推到巡海使這個位子上,做得很不錯。”
閆秀君對景幼南的稱贊不放在心上,細細的煙眉挑了挑,問道,“你怎么接觸朱瑤?”
“為什么不能接觸?”
景幼南笑了笑,道,“不過你放心,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的。”
“不會影響到才怪。”
閆秀君心里嘀咕一聲,卻沒有反駁,只是道,“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半個時辰后,繡螺閣。
香分細煙,煙生黛色。
霜花掛春樹,玉光照華池。
閆秀君隨手扯下頭上的木簪子,青絲及腰,然后踢掉腳上的木屐,晶瑩的玉足踩在猩紅毛毯上,染成玫瑰色的腳趾甲映著明光,嬌艷、欲滴。
來回走了一圈,閆秀君在銅鏡面前坐下,咬牙切齒地道,“景幼南這個家伙去勾搭朱瑤那女人,是要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不至于,他只是要兩手準備,進退自如。”
鳳簪子中眉眼纖長的器靈緩緩開口道,“不過隨著他成就真人,并站穩根腳,掌握的優勢越來越多,我們要是跟不上,合作就無法談起。”
閆秀君吐出一口濁氣,道,“我現在已經基本融合龍族血脈,可是要沖擊元嬰境界,還差一大截。”
“要凝結元嬰哪有這么容易,”
器靈哼了聲,接著道,“不過以你現在融合的龍族血脈,倒是可以找時機幫我做點事了。”
閆秀君先是一愣,隨即開口問道,“是做那件事?”
“不錯,”
器靈用冷靜的語氣道,“九空地界的事你不要去攙和了,好好熟悉下龍宮的路徑,我們必須要做的天衣無縫,如果讓龍君發現,我們就得逃之夭夭了。”
“我明白。”
閆秀君幅度很大地點點頭,用手把青絲拉到胸前,把玩著發梢,道,“要是你恢復實力,我也不用過得這么戰戰兢兢。”
“就是我恢復全盛的實力,也會有人比我強的多。”
鳳簪的器靈嘆口氣,道,“我已經越來越感應到大劫臨近,你要抓緊時間。”
“好。”
閆秀君答應一聲,閉上眼,運轉玄功,丹煞之力涌出,結于背后,雞頭鸞喙,龜頸龍形,駢翼魚尾,體備五色,三文成字。
鳳凰一出,五德輪轉,云氣升騰,仙音裊裊。
金芝樓。
鐘橦頭戴進賢冠,身披清羽仙衣,天門上罡云交織五色,燦爛若錦繡。
他的腳下,趴著一頭異獸,形似狐,色玄黃,背上有兩根彎彎的銀角,發出脆脆的叫聲。
白玲兒素服絳裙,從外面進來,俏臉寒霜,眉頭緊皺。
“沒人答應?”
鐘橦抬了抬頭,聲音平靜。
“是,”
白玲兒嘟嘟囔囔地坐下,咬牙道,“這群家伙,平時都笑嘻嘻的,讓他們半個事,馬上就往后縮,真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對方是巡海使,還有一位真人,”
鐘橦倒是不意外,笑道,“這樣的兩個人,一般人哪有膽子去招惹。”
“那我們怎么辦?”
白玲兒氣的酥、胸起伏,道,“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
鐘橦用手撫摸著睡得正香的異獸柔軟的黃毛,道,“在龍宮,有龍君壓著,我們不好動手。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也是要到九空地界,我們到時候再好好收拾他們。”
“也是,”
白玲兒轉怒為喜,細發垂在晶瑩的小耳邊,道,“那我去聯系下。”
“不用。”
鐘橦陰沉沉地笑著,目中寒芒跳動,道,“我已經準備好了,等到了九空地界,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
白玲兒笑靨如花,道,“你和燕王的大公子可是交情篤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