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為人如何?”邵明淵問。
“為人?”村長琢磨了一下,“鐵柱平時沉默寡言,很少惹人注意,給人的感覺就是老實巴交吧。侯爺,您怎么知道鐵柱的?”
“昨天無意中碰到了。”邵明淵沒有再多提,留村長喝了茶,轉而問起村中情況。
面對著冠軍侯這樣的人物,村長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茶喝到第三杯,氣氛熟絡起來,便笑著道:“侯爺,小老兒瞧您這些貴客都沒個伺候茶水的,小老兒有幾個孫女,您要是不嫌棄她們粗手粗腳,就讓她們過來幫幾日忙,給貴客們縫補掃灑的事還是會做的。”
安靜坐在角落里的喬昭看了邵明淵一眼,默默啜了一口茶。
邵明淵忙道:“不必了,我們都是大男人,有手有腳,用不著人伺候。”
“這樣啊,那侯爺以后要是需要干粗活的丫頭,盡管開口。”村長語氣中滿是惋惜。
據說京城的貴人們連洗臉穿衣都有人伺候的,怎么這位侯爺不一樣呢?
他那幾個孫女俊得很,這么多貴人,要是被哪個看上了就是一輩子享用不盡的福氣。退一萬步說,能賺點幫工的錢也是好的啊。
村長的眼神越發遺憾了。
邵明淵用余光掃了端坐在角落里的少女一眼,頓覺頭大。
這村長不是添亂嘛,昭昭生氣了怎么辦?
“這些就不麻煩村長了,我們這些人都挺喜歡干粗活的。”邵明淵笑道。
一旁的楊厚承等人聽得直皺眉。
誰喜歡干粗活了,這家伙又胡亂代表他們!
邵明淵把眾人神情盡收眼底,一臉無動于衷。
只要昭昭不生氣就好,至于別人,呵呵,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不高興了出去練練就老實了。
邵明淵把茶杯放下準備送客,還沒等開口,晨光就進來稟告道:“將軍,外面有村民來找村長。”
“找我?”村長站起來,有些疑惑,“這個時候誰來找我啊?我還跟家里老婆子交代來了侯爺這里。侯爺,那小老兒出去看看。”
邵明淵遞了個眼色給晨光,把村長攔住:“請那人進來說吧。”
晨光立刻跑出去,不多時領著個眉眼靈活的年輕人進來。
面對著邵明淵等人,年輕人不由低了頭,眼珠亂飛。
村長上去給了年輕人一巴掌:“亂瞄什么呢,有什么事趕緊說。”
年輕人呼了口氣:“村長,縣老爺來了!”
村長大驚:“縣老爺怎么會來咱們村兒?”
“縣老爺說來拜訪冠軍侯的。”
村長不由看向邵明淵:“侯爺,您看——”
邵明淵對晨光點了一下頭:“晨光,你隨他去看看,如果是嘉豐縣令,就請進來。”
“領命。”晨光把年輕人帶了出去。
邵明淵重新落座,一指旁邊的座椅:“村長請坐。”
村長踟躕起來。
那可是縣老爺啊,他究竟是留下繼續陪著冠軍侯呢,還是出門迎接縣老爺呢?
侯爺比縣老爺大,應該留下,不過他就這么坐著,等一會兒縣老爺進來怎么辦?
“村長請坐。”邵明淵再次道。
村長忙坐了下來,小心翼翼沾了一個椅子邊兒,坐立不安。
很快一名四旬左右的短須男子走了進來,身后跟了幾名侍從。
村長騰地站了起來。
短須男子快速環視一眼,目光最終落在邵明淵身上,拱手道:“下官嘉豐縣令王大海,見過侯爺。”
“王縣令請坐。”
王縣令坐下來,態度頗為恭敬:“下官聽聞侯爺蒞臨本縣,不勝榮幸,沒有及早迎接還望侯爺勿怪。”
“王縣令客氣了。”邵明淵不動聲色打量著王縣令。
王縣令擦了擦汗,視線落在池燦二人身上:“侯爺,不知這二位公子是——”
邵明淵一指池燦,淡淡笑道:“這是池公子,這是楊公子。”
王縣令忙向二人問好:“原來是池公子,楊世子,下官久仰。”
邵明淵眸光微閃,端起茶盞啜了一口。
“侯爺這次前來,是祭拜喬大人的嗎?”
邵明淵頷首:“稍后便會去祭拜。”
“那下官陪侯爺同去吧。喬拙先生是天下文人表率,喬大人同樣是我輩楷模,下官早就想去祭拜一番了。”
邵明淵笑了笑:“那好,王縣令稍坐片刻,本侯先去準備一下。”
他起身,不著痕跡看了喬昭一眼,隨后走了出去。
王縣令立刻與池燦二人攀談起來。
池燦在這些人面前向來矜持冷淡,懶于敷衍,楊厚承還算健談,氣氛這才沒有冷下來。
喬昭趁機溜了出去。
邵明淵就等在院中的枇杷樹下,見少女向他走來,抬腳迎上去。
“這個王縣令來得很蹊蹺。”喬昭走到邵明淵身旁,低聲道。
“你也看出來了?”邵明淵含笑問。
喬昭白他一眼:“我又不傻。”
她說完,望著邵明淵盈盈一笑:“那邵將軍說說,這位縣令有何蹊蹺之處?”
邵明淵看向屋門口,壓低聲音道:“他來得未免太快了些。咱們昨日才來,這些村民就算喜歡傳話,也不會傳這么快。也就是說,王縣令應該派了專人在碼頭守著,才會及時得到消息。”
“不錯,還有他對楊大哥的稱呼,你明明介紹的是楊公子,他卻稱楊大哥為楊世子,這說明他早就知道楊大哥他們的身份了……”喬昭發覺眼前的男人神色有異,不由停了下來,問道,“怎么了?”
邵明淵很是委屈:“為什么他們是楊大哥、池大哥,我就是邵將軍?”
喬昭抽了抽嘴角,板著臉問:“邵將軍有意見?”
“意見沒有,只有一個小建議,昭昭叫我邵大哥怎么樣?”
喬昭似笑非笑看著他,毫不客氣道:“其實按我們的年齡差距,我叫你邵大叔也是可以的。”
邵明淵以拳抵唇咳嗽一聲:“那還是邵將軍吧。”
差輩分的稱呼可不能答應!
建議被駁回,邵明淵只得繼續道:“無論是你們南下采藥,還是我南下祭拜,遠在南方的一個縣令根本不可能知道,更不必要派人守在碼頭,所以這有兩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