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轎子砸飛了香山公爵,林朔本人很淡定。
獵門總魁首出手,對手基本上沒有不飛的。
因為林家傳人力量大,把人直接砸飛,往往因為要留手,別把人弄死。
真要是取人性命,那就不是橫著砸飛了事,而是直接劈頭蓋臉地往下掄,這樣人就活不了。
林朔知道香山公爵本身修為不錯,這一下出不了事兒,可公爵府的人不這么認為。
視覺效果太嚇人了,原本幫著林朔迎親的這撥人,這一下子分出兩支隊伍來,一半人去圍墻外面救助公爵大人,另一半人則把林朔給圍住了,好像生怕肇事者逃逸。
林朔騎在馬上,看著圍著自己的這些人,倒也不著急。
過了一小會兒,香山公爵被人從圍墻外面扛回來了。
人是昏迷的,不過臉色紅潤,氣色還不錯。
剛才這一下屬于砸懵閉過氣去了,身體其實沒受什么傷。
這種情況林朔有經驗,他當年練武的時候,經常被老爺子砸成這個樣子,很正常,拿涼水一澆就好。
而香山公爵府這些人,拍前胸摸后輩掐人中什么的,反而不太好。這些人身上有修為,而且又不是真的懂醫術,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不過這幫人這么吆五喝六地忙活了一陣,效果倒也是有的,香山公爵真醒了。
這人眼睛睜到一半,意識一蘇醒這就反映過來了,趕緊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為什么,害臊。
自己府上,當著這么多家丁奴仆還有客人們的面,騎著祖傳寶馬全力一擊,以自己青梅竹馬的愛人為賭注,然后被人一招擺平了。
帝國當今馬站第一高手,丟不起這人。
不能醒,繼續裝暈。
香山公爵這么一演,旁邊圍著的那些家丁們就知道了,公爵大人沒事兒,就是裝暈遮著點兒羞。
而今天的新郎官,大家也就不好繼續追責了。
畢竟這是有言在先的比斗,當著北邊水榭樓臺上這么多貴客的面,公爵大人要臉,底下人更得識趣。
于是大伙兒七手八腳地把公爵大人抬下去休息,然后迎親隊伍再次排列整齊,跟在了林朔身后。
林朔騎著胯下這匹剛剛贏過來的“板肋烏麒麟”,慢悠悠往新娘子所在的小樓方向走。
這幢小樓上下三層,三樓是兩位新娘子,二樓是米亞公爵領的那些伯爵們,香山公爵則被人抬進了一樓休息。
來到小樓門前,林朔剛要翻身下馬,之見前面虛影一晃,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出現在他面前。
這人林朔沒見過面,卻知道他是誰。
因為在北山城堡的城墻頂上,林朔感知到過這個人的存在,感覺是熟悉的。
天瀾帝國兩字封號的高手,“斷首”屠良。
如今正式照面,林朔打量了一下這個人。
年紀不大,不會超過四十,這在大西洲算是很年輕的了。
這人稱得上天生異相,面黃無須,鷹鉤鼻,吊三角的眼,眼白多眸子少。
這雙眼睛一看,就讓人感覺滲得慌。
在華夏,劊子手算半個門里人,這個行業林朔比較熟悉。
一個從業經驗豐富的劊子手,那是殺人如麻,而且本身代表著王法,一般人看到這種劊子手,就跟普通野獸看見傳承獵人一樣,會感到害怕。
眼前這位“斷首”屠良,是整個大西洲最出色的劊子手,不僅實力強橫,本人的氣質也有攝人心魄的效果。
這人淡淡地看著林朔,雙手抱胸,左邊胳膊肘里夾著一把帶鞘的長刀。
這把刀的樣式有點像太刀,也就東瀛島國的武士長刀,長度得有一米五。
林朔一看對方這個架勢,心里隱隱有數。于是先翻身下馬,然后一拍馬屁股,讓這匹馬先離開這兒。
板肋烏麒麟雖然號稱刀槍不入,可肯定不包括兩字封號級高手的兵刃。
畜牲畢竟是畜牲,等到這會兒,這匹馬才意識到背上這人不是自己的主人。
剛才林朔那一轎子太快了,香山公爵沒反應過來,這匹馬也是。
它看到身上下來的人長這個模樣,眼神很驚恐,撩起蹄子要踢,結果被林朔拿眼睛一瞪,慫了,咴咴叫著就跑了。
之前它不怕林朔,這下知道怕了。
暫時攆走了這匹馬,林朔再次看向前面這人。
屠良,林朔打聽過,這是天瀾帝國用刀第一高手,兩字封號級,也是今天公爵府上戰力最強的人之一。
大喜的日子,獵門總魁首很講禮數,于是抱拳拱手,說道:
“屠先生,七天前在北山城堡,你我未能謀面,實在是遺憾。今日林某大婚,屠先生能大駕光臨,我很高興,一會兒一定要吃好喝好。”
屠良神色淡漠,冷冷說道:“上次跟你隔墻相對卻未能交手,我也很遺憾。你空著手,我也不欺負你,你可以讓人去拿你的兵刃過來。”
“用不著兵刃。”林朔笑了笑:“屠先生,咱們講道理,香山公爵剛才是以蘇冬冬娘家人的名義阻攔我迎親,他當然不是這個身份,可這是我們之前就定好的,可以這么演。而你屠先生,以什么名義來阻攔迎親?”
“我不需要什么名義。”屠良淡淡說道。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屠先生出現在這里,是代表三皇子來搗亂的?”林朔眼睛微微一瞇,問道。
“隨你怎么想。”屠良說道。
“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屠先生如果人在酒宴上,那就是我的貴客。可在這里阻攔我,那就是我的死敵,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取你性命。”林朔說道,“所以屠先生,請三思而后行,現在讓開,還來得及。”
屠良怒極而笑:“林朔,你好大的口氣!”
公爵府南墻外三百米,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警戒塔樓。
今天這兒來客人了,苗成云把自己易容成了魏行山的樣子,在塔樓的窗口架著槍。
楊寶坤在一旁嘬著旱煙桿,問道:“小苗,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會打槍嗎?”
“行不行也就這樣了。”苗成云把眼睛湊到了瞄準鏡上看了看,說道,“今天這桿槍基本上是假的,可是咱倆能耐是真的。這叫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可要是釣不到呢?”楊寶坤問道。
“要是釣不到,林朔就完了唄。”苗成云說道,“現在香山公爵府里有四個兩字封號級的高手在,還有一大群三字四字的,這要是把人一圍一通群毆,誰都活不了。再加上個我這桿槍也不太靠譜,回頭亂戰起來我指不定打著誰呢,搞不好林朔沒被別人打死,卻被我給弄死了。”
楊寶坤一臉納悶:“你們倆真是兄弟嗎?”
“表面兄弟。”苗成云一撇嘴,“其實自從認識他以來,我想弄死他無數回了,這下總算逮著機會了。”
楊寶坤一聽這話倒是淡定,嘬了一口煙桿子,說道:“反正我一會兒就看效果,你要是打死了敵人,我就護著你。你要是打死了總魁首,我就打死你。”
“就這么定了。”苗成云點點頭,然后看著公爵府里的情況,說道,“奇怪了,屠良這小子跑過來干嘛?”
楊寶坤也看著那邊,說道:“估計是跟香山公爵一樣,阻攔迎親吧。”
“不對。”苗成云搖了搖頭,“三皇子之前跟阿爾忒彌斯有婚約,今天阿爾忒彌斯要跟林朔結婚,所以這次三皇子帶著人馬來,就是來雪恥的。而屠良是三皇子的人,這就很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楊寶坤問道。
“如果說三皇子要守護皇家的尊嚴,那這事兒是不應該假手于人的。他本身就是個兩字封號級的高手,未婚妻被別的男人搶走,他應該親自出手,殺了這對男女才對。”苗成云疑惑道,“他讓屠良出手,這就差著點兒意思了,我有些沒看懂。”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總魁首太強,自己出手沒把握,讓手下人先來探探底?”楊寶坤分析道。
“要是平時,這確實有可能,”苗成云搖搖頭,“可是現在這情況不行,因為大皇子現在就在三皇子身邊。
三皇子今天這事兒要是做得有那么一丁點兒不利落,老楊你覺得作為皇位的競爭者,大皇子會在輿論上放過他嗎?
那肯定是大肆宣揚,讓三皇子名譽掃地。
壞了,情況不對!”
“怎么了?”楊寶坤問道。
“我們對形勢的預判有問題。”苗成云神色有些焦急,“有大問題!”
公爵府內,小樓前。
屠良先是氣急而笑,隨后說道:“林朔,你不要這么著急。在你我動手之前,我要先完成大皇子和三皇子交待給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林朔問道。
“我得看看香山公爵怎么樣了。”屠良說道,“這位才是此地的主人,剛才被你打傷,我要先替兩位皇子看看他的傷勢。”
說完這句話,屠良就轉身進了小樓。
剛才香山公爵就被人抬進了小樓的一樓休息,林朔和屠良在門外對話的時候,他還在繼續裝暈。
這會兒屠良走進來了,香山公爵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微微睜開了雙眼。
也不敢全睜開,半睜半閉,輕聲說道:“屠先生,我沒事。”
屠良走到香山公爵身邊,看了看這位公爵大人,然后說道:“不,你有事。”
話音剛落,屠良閃電般地出手,用手上長刀的刀柄,在香山公爵胸口上杵了一下。
這會兒香山公爵身邊還有其他人,總共四個人,都是公爵府上的高手,四字封號級的。
看到香山公爵被屠良襲擊,他們趕緊出手護主,配合還挺默契,兩個去護香山公爵,兩個攻擊屠良。
只可惜,屠良在用刀柄砸完香山公爵的胸口之后,刀鞘已經被這一杵之力反震了出去,長刀因此而出鞘,緊接著銀光一閃。
兩字封號“斷首”,最擅長取人首級。
刀光一閃,四顆腦袋飛了起來。
而香山公爵整個胸口都塌了下去,他神色錯愕,嘴里噴出大量的鮮血,面若金紙。
屠良一邊拿出一塊白色絲絹擦著長刀上的血,一邊冷聲說道,“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挑撥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關系?你這叫取死有道。”
香山公爵滿臉不甘,喉嚨里咯咯作響,似是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腦袋一歪,這人咽氣了。
屠良殺完了人擦凈了刀,這才轉過身對門外的林朔大聲說道:
“林朔!你出手太重,導致公爵大人重傷不治!”
林朔一聽這話,一下子就明白了。
于是獵門總魁首在眾目睽睽之下,扭頭就跑,速度奇快,身子拉出一道殘影,直接躍出了圍墻之外。
屠良拿著刀,看著落荒而逃的獵門總魁首,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