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通天峰,玉清殿內。
七脈首座共聚一堂,所有人皆面色莊重,正襟危坐。
“掌門師兄——”
蒼松咳嗽一聲,率先發難。
“關于葉最的事,你還要瞞多久?”
話音剛落,其他五脈首座皆重重點頭。
無他,葉最在流波山上的一番表現可謂刷新了修士對絕代戰力的觀念。
不說那驚世駭俗的裂空一劍,就是囊括數萬里的金光海洋都夠令人瞠目結舌。
道玄真人幽幽的一嘆,道:“事到如今,怕我想遮攔隱瞞,你們亦想得到真相吧!也罷,我就將我知道的一切悉數告訴你們。”
隨后,道玄真人緩聲講述八百多年前的往事。
是時,天下大暑,江河干枯,八荒之內盡是災民,哀鴻遍野,哭聲不絕。
青云門掌門青葉道人心生不忍,以莫大法力,逆轉陰陽,于青云山外數百里開辟出一處麥田,又從南疆攝來一道茫茫大江——洪川。
他隨即命弟子傳告天下,所有的災民大可以來青云門領糧。
不過一月,五湖四海,諸多百姓遷徙而來。隊伍蜿蜒,達至兩千里。
這當中,有一戶劉姓人家,父女相依為命。
女兒劉氏美麗非常,有傾國傾城之容,沉魚落雁之貌。
據青葉道人親手記下的筆錄記載,路人見其,雙目發直,悵然若失。自己見到劉氏的第一眼,更是被奪取魂魄,愛火驟生。
當即,他不顧弟子勸阻,放下顏面,向劉父提親。
那時,青葉道人聲名遠揚,就是在凡人當中亦如雷貫耳,更何況還救了劉父一家性命。
可這位中年漢子說什么也不肯將女兒嫁出去,甚至發誓道,寧可女兒老死家中,也不會令其禍害世人。
青葉真人不能直接將劉氏迎娶進門,只能選擇曲線救國。
他暗中傳授劉氏太極玄清道,延長她的壽命。
苦苦等待二十年,青葉生生將劉父耗死,娶劉氏為妻。
這女人,修行的天資甚為驚人,在太極玄清道的造詣直追青葉道人。
因此,青葉待她更為優渥,更將小竹峰當做賀禮送給劉氏。
兩人如膠似漆琴瑟和鳴的好景并不長。不久后,劉氏替青葉真人生下一個女孩。
葉臘信是得道高人,自然不會因為后人是女性就感到不滿。
只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女兒似乎和常人完全不同,擁有超過年齡的智慧,卻表現出極端扭曲的性格。
一面,她對自己在意的人視若珍寶,一面,她壓根不把旁人的性命看做草芥。
縱使青葉真人再三強調,她還是置之不顧,我行我素。
青葉道人震怒不已,對女兒非常失望。
可沒過幾天,他的女兒死了。
她的尸身在小竹峰后山找到,殘缺不全,滿是牙印,似乎是受到野獸的攻擊。
青葉道人是何等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女兒真正的死因是被人一劍刺穿心臟。
雖然青葉對女兒極度失望,他卻也沒有希冀自己的親人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暗中展開調查,卻愕然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劉氏。
青葉道人大惑不解,只是因為劉氏再次懷孕,強自按捺下沖動,準備日后質問。
十個月時間一晃而過,這一次,劉氏生下的依舊是女嬰。
雖然是前后兩胎,青葉卻有點恐懼,這個女嬰無論是性格還是相貌和其姐姐都太過相似。
他正為這孩子的未來擔憂不已,沒多久,從小竹峰傳來消息,孩子沒了。
當時,青葉道人心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劉氏又殺死了女兒。
他趕忙沖到劉氏屋內,果然他的次女,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身子涼透了。
青葉忍耐不住,對劉氏大聲呵斥。
兩個人吵過一架,關系日益變壞。劉氏惱火之下,在小竹峰頒布一道命令,從今往后,她只收女弟子。
不過,她后來到底還是服軟了,主動找青葉重歸于好。
兩人再度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孩和前面的兩個姐姐如若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般,令青葉心中很是不快。
這一次,青葉多了一個心眼,親自撫養女兒。
很快,他就發現劉氏在四周轉悠,暗藏殺機。
青葉迷惑不解,可為了女兒的性命,他只能選擇將其送到山麓的一處村莊中,由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代為撫養。
并且,他通告諸弟子,他的千金再次夭折。
這期間,青葉道人偶遇一個須發皆白的周姓老者,其是一個江湖術士,卻有經天緯地之才。
他見了青葉,臉色大變,驚呼道,“你中了蠱——情蠱。”
隨后,他向青葉真人解釋起情蠱的來歷。
神州南疆,有巫女,專飼蠱蟲,擅奇術,詭異無比,奇妙廣博,與中原大不相同。
然而時間無情,巫術流傳至今已經散失大半,不如往昔。
其中,一部分女性別出心裁,想到一個法子,將自己飼養的蠱蟲融合到血脈當中,使得巫術傳承不斷。
經過多年堅持不懈的嘗試,她們終于成功,后代生來就擁有超過凡人的力量。
在南疆,她們被稱之為蠱女。
這種取巧的方法惹得蒼天震怒,降下詛咒——凡蠱女必然會瘋狂迷戀上一個男人,為之奉獻一切。
這種愛是異常扭曲,充滿獨占欲。
懷揣這種感情,生下來的孩子只有女性。
唯獨她們真心真意愛上一人,才會誕下男嬰。
青葉真人聞言漠然,謝別老者后,回返青云,花費漫長的時間研究蠱女一族。
畢竟夫妻多年,他對劉氏感情不淺。
青葉苦思冥想,欲破解妻子和女兒身上的詛咒,連魔教煉血堂黑心老人都不管不顧。
也不知是他的情感觸動了劉氏的心弦,還是蒼天的捉弄,正邪之戰前一年,劉氏再次分娩,生下一個男孩。
不久后,劉氏遇敵垂死。
她服下三日必死丸,強撐著一口氣找到青葉道人。
臨死前,她懇求青葉善待孩子,令他們兩個的血脈繼承下去,青葉一口答應。
他畢竟天才蓋世,對蠱女一族的詛咒破解大半,沉思片刻后,心中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