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傳話的人道:“夫人,是當初那個考中科舉,卻辭官不做,這次回來又以岐黃之術入了學宮的歐陽公子,劉副將說是侯爺讓他請來的,給表小姐看傷。”
翁氏在一旁聽見了,頓時慌了神,拉著趙氏道:
“我的姑奶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囡兒究竟受了什么傷?”
趙氏忙安撫她道:“你別擔心,既然是讓歐陽公子來咱們府上等著,那就是不急,如果真的著急,早都傳旨入宮了。”
趙老太太雖然也慌亂,但到底年紀在,經歷的事情更多,招呼翁氏坐下:“在這地方,你只管聽珺兒的便是。”
正混亂著,就聽見外面又有人急切道:“夫人,親家老太太,舅太太,二位小姐回來了!”
趙氏的心頓時安了些許,可是偏人沒有傳說謝春山也回府,心立刻又揪了起來,卻不敢十分表露。
這時候,謝小玉和趙囡兒已經走了進來,翁氏乍見女兒這狼狽的模樣,比之以前在邊陲胡鬧胡玩時自然不同,當下落了淚,過來抱住她便流了淚,一邊哭一邊問:
“傷在哪兒了?給娘看看。”
趙囡兒避開自己的胳膊,嘿嘿笑道:“娘,太醫都說沒事兒了。”
趙氏則拉住了謝小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著,落淚道:
“可有哪里不舒服?莫要強撐。”
謝小玉輕輕拍著趙氏的背,搖搖頭,示意自己當真沒事兒。
趙氏抬手輕輕撫摸謝小玉的臉,看著她臉上額上的擦傷,雖然已經上了藥膏,但到底是女兒家,生怕她留了疤,又心疼又后怕,長嘆了一口氣后,又問道:
“侯爺呢?”
謝小玉回頭看了趙囡兒一眼。
趙囡兒忙道:“皇帝陛下將姑父留下了,說是還有事情要說。”
趙氏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看了謝小玉一眼,謝小玉沖她微頷首,難得笑了一下。
這是……無妨的意思?趙氏知道這女兒不會在這等事情上哄她,心思稍定,這才想起來,問道:
“方才劉副將帶了個歐陽公子來到家中,說是什么為囡兒看傷的,我倒是知道那個人,只是既然太醫都說囡兒的傷是皮外傷,也包扎好了,何必還請他看?有什么不妥?”
謝小玉搖了搖她的衣袖,神色疲累:
“看就好。”
趙氏看她如今這模樣,想起了歐陽氏與玄門的關系,心中有了些許計較,忙道:
“既然如此,也別在這兒多說什么了,來人呀,請了歐陽公子到前面侯爺書房側的廂房,我們這就去。”
“是。”
歐陽暉原先是在花廳等著,等了沒多久,就有人請他移步到了一間廂房,只端了茶點招待,但并沒人給他解釋,是要治什么傷,給誰治。
他每日在學宮之中,今天街上之事發生得極快,他自然不會知道,所以突然聽說是淮陽侯府請他來看傷的時候,不眠奇怪。
倒是在來的路上,看見街上許多人面有畏懼之色,兵丁們比往日步伐更覺匆匆,就知道定是又出了大事。
他想起了那天客棧里的謝小玉,還有那個神秘又古怪的白衣人。
是謝大小姐出事了嗎?
那張安靜如畫,幾無表情的臉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她救了自己。
看似安靜,但是個骨子里有團火,愿意涉險的性格呀。
是她受傷了嗎?可淮陽侯大小姐如果受傷,定然會有最好的太醫為她診治,又為何涉及到自己呢?
這念頭一直在他腦海盤桓,正不知答案的時候,忽就聽外面有人一陣紛亂。
“夫人,小姐,表小姐。”
歐陽暉聽見,忙也站起身,門外已經有幾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家常服飾,但舉止優雅的夫人,自然就是淮陽侯夫人,而后面則跟著兩個一般打扮,可是臉上都有傷的小姑。
他認識謝小玉,另一位卻不知道是誰,忙拱手道:
“見過夫人與二位小姐。”
并沒有十分提起謝小玉,他自然知道那日客棧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好。
趙氏微微頷首,算是還禮,而謝小玉與趙囡兒則屈膝還禮。
趙氏打量了一番歐陽暉,心中多了份贊嘆。
長得可真是好模樣,尤其是眼角那一點朱砂,添色極多,且舉止大方疏朗,書卷氣重,讓人很容易就對這樣的后生心生好感。
她想著,請他坐下,笑道:
“煩勞歐陽公子了,也不瞞著公子,方才我外甥女與我家大姑娘出門的時候,遇上了刺客,受了點兒傷,知道公子會岐黃之術,才請來看看的,”
說著一指趙囡兒,道:“這便是我那娘家侄女,勞煩公子了。”
不是謝大小姐嗎?歐陽暉心中倒是暗中松了一口氣,旋即又暗自責怪自己,既然是要學岐黃之術,濟世救人,自然眾生平等,如何能有這等想法。
將本心丟了,要不得。
想著,他道:“夫人不必這般客氣,晚生知道了,還請這位趙小姐告知,傷在何處?”
趙囡兒見歐陽暉長得那般好看,不覺看得有些呆,還是歐陽暉又喚了她一聲,她才哦了一聲,忙側過胳膊道:
“這兒。”
歐陽暉起身過去,道了聲:“唐突了。”
便將她胳膊上的繃帶,輕輕解開,不過只看了一眼傷口處的仍未十分干的血液,神色立刻肅穆起來。
竟然是噬魂蠱嗎?!
他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自己的趙囡兒,又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謝小玉。
謝小玉只盯著他的眼睛看,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他還是覺察到了她的擔憂。
果然,這位謝大小姐是知道此傷的實情吧?
他開口說道:“夫人和小姐還請安心,這傷沒有大礙,晚生這就去調制一副藥,外敷之后三日便可痊愈,明日就送在府上。”
謝小玉先松了一口氣,開口道:
“無礙?”
說完,她就覺得一陣眩暈,手忙暗中扶了椅子。
歐陽暉堅定道:“是,無礙,大小姐盡管放心。”
趙氏聽歐陽暉說得肯定,十分放了心,笑道:“多謝公子相助,今日已經多擾了,卻不敢明日再勞動,還是讓人明日去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