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辰。
在西山別院及皇莊中游玩了數日的一眾人,正好借著給黛玉慶生的機會,休養生息一番。
也準備了一場豐盛的宴會,但是在臨開宴之前,葉蓁蓁收到了一份娘家的來信,忙來找賈寶玉。
賈寶玉在黛玉的屋里,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逗得黛玉咯咯直笑。
葉蓁蓁見了心里有些艷羨,不過想到這幾日黛玉染病,竟未得怎么出門,倒是她們陪著賈寶玉游山玩水,十分盡興,心里也就釋然。
她笑著坐下,先問了黛玉的身子一兩句,然后也顧不得多客套,便對賈寶玉道“京中有新的消息,夫君可清楚?”
賈寶玉聞言,挑了挑眉頭,笑道“看來蓁蓁也是收到消息了。”
葉蓁蓁看賈寶玉的反應,便知道賈寶玉大概是知道的,心里的緊張就下去一些,然后點點頭道“是,小皓派人告訴我,說是太上皇昨日召見河間王爺之后,今日一早,就又召見了宗室,緊接著又召見了群臣,并且當眾宣布,令夫君你繼位大統。”
“呀,真的嗎?”
黛玉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然后就直勾勾的瞅著賈寶玉,因為從賈寶玉的反應中,他也看出來賈寶玉應該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了。可惡的是,方才居然一點也不告訴她,還有心情與她講笑話!
賈寶玉見葉蓁蓁也知道了,倒也不隱瞞,有些遺憾道“原本這次陪你們出來,是準備好好陪陪你們游玩一番的。只是,看樣子咱們得準備盡快回京了。”
他雖然帶著黛玉等人出來游玩,卻并沒有忘乎所以。
京中的情況,他仍舊隨時監控著。
太上皇召見河間王的事,他昨晚便知道了,并且就在之前不久,新任錦衣軍同知李少游親自過來,向他匯報了熙園中發生的事。
原準備黛玉的生日宴過了再告訴她們,沒想到葉蓁蓁居然這么快也收到了葉皓的消息。
只能說,葉蓁蓁這個弟弟沒有白疼。
雖然對于賈寶玉會當皇帝的事,黛玉等人都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真的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二女還是不免有些唏噓之情。
雖然成為九五之尊,是無上的榮耀,連帶著她們的身份,也會一躍而上。但是,原本就很少有機會陪她們的賈寶玉,在做了皇帝之后,只怕就更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陪她們游玩了。
并且,皇宮里的規矩極多,以后,只怕她們也不能像現在這般,與賈寶玉隨意的親近。
想到這些,不論黛玉還是葉蓁蓁,皆是憂喜參半。
終究葉蓁蓁更識大體一些,她道“夫君是太孫,自當以國事為重,陪我等婦人,只是小事,夫君切莫掛在心上。”
說著,她看了黛玉一眼,道“不過宮里既然還沒有傳信過來,想必夫君也不用太著急回去。前殿的宴會已經籌備好了,我們還是將林妹妹的生日過了之后,再行商議回京的事宜吧。”
賈寶玉也是這個意思,聞言便道“嗯,正當如此。你先過去吧,我們隨后便來。”
葉蓁蓁站起來,瞅了二人一眼,知道二人必是有些私密話要說,也不逗留,行了一禮之后便出去了。
等葉蓁蓁離開,賈寶玉在黛玉還沒有從葉蓁蓁說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之前,拉著她的手輕輕嘆了一聲。
黛玉果然立馬詫異的瞧著他。
你都要做皇帝了,這樣大的喜事,還有什么好嘆氣的?
“唉,看來我們的好事又不成了!”賈寶玉十分遺憾的樣子。
黛玉愣了愣,隨即臉蛋緋紅起來,甩開賈寶玉的手,別頭道“誰和你有好事了!”
黛玉自然明白賈寶玉的意思。因為賈寶玉前幾日就說過,他要在她生日的那天,取她,取她身子……
另外,賈寶玉自言他早有此心,只是沒想到她突然就染了病。也不知道是春天到來的必然原因,還是因為那日泡了溫泉湯的原因,總之這幾日她的舊疾又有些發作,害得她都沒怎么得出門去玩。
她不知道賈寶玉是故意說來羞她,見他縷縷提及,只當他是認真的。
她口中雖然不應承,但是暗地里卻存了心,這幾日盡全力的將養身子,就防備著今日賈寶玉與她來真的。
不過如今看來,果然是又不成了。
心里一時既安心坦然,又隱隱的失落。
“哈哈哈……”賈寶玉似乎看出黛玉的心思,忽然呵呵直笑起來。
黛玉便惱了,她推賈寶玉道“你快走吧,去做你的皇帝去,才不要你管我!!”
黛玉又嬌羞,又嗔怒的樣子,令賈寶玉看了十分心悅。
黛玉才十四歲,身嬌體弱,他十分憐惜。
但是他卻也知道,太過于憐惜,只怕黛玉還以為他對她的“愛意”不夠濃郁。
所以,他總要隨時給她一些羞羞的話題,占占她的便宜,將她的芳心,弄得七上八下的,她才不會胡思亂想。
于是他不管不顧的將黛玉從炕上撈起來,給她穿上小靴子,然后“叭”的親了一口,得意道“小綿羊,怎么逃得出大灰狼的手掌心?放心吧,早晚都要吃了你的。”
“啐,登徒浪子!”
黛玉摟著賈寶玉的脖子,在他耳邊惡狠狠的罵著。
察覺賈寶玉要抱著她出去,她又驚慌起來,忙推攘道“不行,放我下去,給奴才們瞧見像什么樣子,葉姐姐她們見了,也會嘲笑我的!”
賈寶玉哪里會在意,只笑道“怕什么,今兒你是最大的,是小公主!誰敢嘲笑你,我幫你打她屁股!”
如此黛玉也無法,只能任由賈寶玉抱著出門。
好在在臨進殿之前,賈寶玉將她放了下來,讓她感覺沒有那么難堪。
來到主桌之前,一如既往的賈寶玉坐主位,葉蓁蓁居左,寶釵見她過來,主動讓她坐賈寶玉身邊。
黛玉倒也沒有客氣,反正平時她也總有讓寶釵的。
別人只以為是寶釵居長,理應如此,只有黛玉自己心里覺得,她那是謙讓。
然而事實是,寶釵謙讓的時候更多……
賈寶玉秉承從賈府帶來的風氣,凡遇喜事,若是沒有外賓,便讓丫頭來們來湊數。
一來熱鬧,二來也算是對身邊服侍的丫頭的恩寵。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賈寶玉、葉蓁蓁四人的幾個大丫鬟們擠了兩桌,李靈、二小尤等人的丫鬟又擠了一桌。
下頭月娥等執事大宮女們也拼了一桌,另外殿外給大太監們也置了幾桌……
如此一來,黛玉這次的生日宴,聲勢倒也不算小!
既然是生日宴,自然免不了給壽星敬酒。
好在大家都知道黛玉身子弱,并不敢太肆意,每每只讓黛玉呷一口便算數,倒也其樂融融。
待主子們敬完酒,丫頭們也來湊趣。
等到襲人上來的賈寶玉,賈寶玉開口笑道“你且站住。”
就在大家疑惑的看過來的時候,賈寶玉笑道“其實,今兒的壽星有兩位。”
賈寶玉這話一說,大多數人不甚明白,倒是黛玉對此很清楚。
小姑娘早有留心誰與她同一天的生日呢!
她也是心思活絡會來事的人,此時心情也不錯,竟站起來,舉杯與襲人道“難得你我兩人有緣,我也敬你一杯吧。”
襲人臉都紅了,忙道“林王妃可使不得,奴婢怎么受得起。”
忙在身后的倒酒宮女的手中,接了一杯酒飲了。
黛玉也將杯中酒飲盡,看襲人那謙遜至極的模樣,幽幽道“怎么受不起,你受得起的呢”
哼,要是我猜的不錯,你還是我們的前輩呢!
想著,白了賈寶玉一眼,緩緩落回座位。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今日也是襲人的生辰。
葉蓁蓁早知道賈寶玉房里一眾侍女,以這個容貌并沒有太驚艷的襲人為首。
據她留心看來,也覺得此人做事穩妥,將甘露殿的一眾大小事打理的緊緊有條。
又見賈寶玉存心抬舉,便繼黛玉之后,也舉杯贊勉了幾句。
襲人更是誠惶誠恐之色。
主母們都如此表態了,其他人也樂得湊趣,紛紛也來恭賀襲人。
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妥。
襲人雖然只是個奴才,但是,也是賈寶玉身邊的第一奴才,這種身份,值得大家交好。
襲人對此無可奈何,只得以謙卑之語,恭謹之態來回應一眾主子奶奶、姑娘們的客氣。
心里卻知道,這是賈寶玉給她的恩榮與褒獎。
看著周圍那些侍女與宮女門對她投來的羨慕的眼光,她知道,從今日起,偌大的太孫府,誰也不敢小瞧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