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年7月又要到了尾聲,新大陸的每個員工都在緊張地忙碌著,大商人阿爾波飛在邊際湖邊釣魚。天氣晴朗,湖面滿是微風蕩漾來而往湖岸散開的水波,阿爾波飛的長魚竿架在固定臺上投向了遠處的水面。這魚線上綁的不是魚餌,而是一小截火把。
他就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著小行燈魚上鉤。
突然,他的身邊傳來了響亮的踩碎石的腳步聲,像是要刻意引起人注意那般踩得噼啪響。阿爾波飛自然回頭瞧了一眼,只見一個穿著花里胡哨,各種顏色的服飾胡亂搭配一身的比斯納斯,邁著精致的步伐來到了離阿爾波飛左邊三步遠的地方。
阿爾波飛看著他的動作,見到他拖著一個長長的釣竿,魚線上綁的是用來釣中型行燈魚用的火把。比斯納斯的手臂揮成一個大圈,奮力將魚線拋了出去,卻沒想到直接將火把投進了水里——火把滅了。
阿爾波飛將頭轉回去,抓起身旁那便攜式餐桌上擺放的一塊蠻顎龍肉,放在嘴里嚼了嚼。
身邊傳來一陣悉悉簌簌地輕微摩擦聲,當阿爾波飛再次扭頭過去時,發現比斯納斯已經重新架好了一根魚竿,這個年輕的騷包不坐著,非要站在架子旁擺出自認為帥氣的姿勢。而他的眼神一直往阿爾波飛這邊瞄來,挑釁的神色絲毫也不掩飾。
見阿爾波飛再一次熟視無睹地將頭扭開,比斯納斯終于沉不住氣了,他邁著囂張的步伐走到了阿爾波飛旁邊,大聲吼道:“喂,裝作看不見啊?”
阿爾波飛轉過頭來,假裝愣了幾秒,熱情回應道:“喲喲喲喲喲,這不是比斯納斯嗎?沒想到在新大陸也能碰見你,好巧好巧,來,吃肉。”
比斯納斯用他那綴滿了紋身與戒指的瘦手拍開了阿爾波飛遞過來的肉片,聲色并厲道:“我告訴你,胖子,別以為你躲到新大陸就沒事了,趕緊把眼骨之城的產業全交出來,不然伯德家的人把你皮剝了可別怪我不幫你哦。”
阿爾波飛的臉色沒有變化,他仍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容,像是長輩對后輩勸勉般說道:“比斯納斯,伯德家的菲菲大小姐可不止你一個小情人,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
“嚇我哦?”比斯納斯用手抹了抹他那五顏六色的蓬松長發,“我可是菲菲最愛的人。”
“孩子,我以過來的人身份告訴你——”阿爾波飛將身體轉過來,語重心長道,“她看上你,只是因為她沒玩過像你這樣騷氣的男人。”
嘭!
魚竿架與桌子全被比斯納斯踢翻了。他那有著女性柔美的臉龐此時猙獰地擠成一團,以象征他那怒不可揭的心情。
“肥豬!怪就怪你作惡太多,被伯德家盯上了。我好心幫你,你不領情,等死吧!”
按理說,下完狠話的比斯納斯應該已經離去了——阿爾波飛也是這樣想的,于是他就盯著比斯納斯,可是后者好像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仍然抱著胳膊在那居高臨下的看著。
阿爾波飛不想應答他,便把魚竿拉了回來,重新上了一小截火把,架好了魚竿。
這種被刻意忽視的感受讓比斯納斯那顆柔嫩的心,騰起了熊熊的怒火,只見他做出了一個阿爾波飛都沒意料到的動作——他蹲下身來,把手放在阿爾波飛的肚子上,拍了拍,陰陽怪氣地說道:“嘖嘖嘖,長這么胖有什么用呢?”
阿爾波飛眼皮眨也沒眨,緩慢地轉動脖頸盯著比斯納斯——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魚竿動了動,應該是一條小行燈魚咬鉤了——只見阿爾波飛單手一提,一大攤水花從湖面下踴躍了出來,那只探頭咬住火把的小行燈魚直接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被拉到岸上上,摔得暈了過去。
其他釣魚的人紛紛望了過來,對釣到魚的阿爾波飛表示祝賀。而阿爾波飛正要拿起架子旁用來殺魚用的一把手斧……
突然!有服務人員跑到湖邊大聲喊道:“葉特羅大人召集所有商人!他要發布一個請求!能夠幫助他的的人,也將得到拉雅家族的一次幫助!”
除了一些純粹是來度假的客人,大部分人都鬧哄哄地騎上藍速龍沖回酒店了。阿爾波飛與比斯納斯也不甘落后,他們爭先恐后地涌入酒店的大堂,見到葉特羅站在樓梯上,那副初代公爵畫像的下方,數了數到場的人后,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事態緊急,請原諒我突然的要求破壞了諸位度假的好興致,我會讓廚師做些美味的菜肴來彌補大家。
接下來,請允許我簡單明要地說明一下我需要的人——凡是在大契克帝國中德蘭區沒有生意的人,站到一邊。”
葉特羅的話語很有分量,人群里很多人垂頭喪氣地走開了。葉特羅看了看,包括比斯納斯與阿爾波飛在內,總共也就不到二十個了。
“第二個要求,有做好失去契克帝國生意的心理準備的人,留下。”
不少人的眉頭皺緊在一起,也有人面色坦然,顯然在心中權衡好了一個公爵家族的幫助與一個帝國的生意二者誰更有價值。
一陣騷亂后,在場的竟然只有比斯納斯與阿爾波飛站在了大堂中間,一人年輕瘦高不正經,一人中年肥胖很得體。
“兩位,跟我來。”葉特羅招了招手,率先朝樓上走去。
兩人走在后面,阿爾波飛神色平靜地問道:“年輕人,我記得你沒有任何產業在契克帝國,你怎么敢站出來?”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這時的比斯納斯很高興,他的騷擾終于引起了對方主動的注意,“想得到拉雅家族的幫助來對抗伯德家族對你產業的吞并?死心吧!我會告訴葉特羅,你的產業早就被伯德家內定了,他怎么會因為你,去得罪伯德家呢?而我,就是被伯德家派來監視你的人。我自然可以跟上來咯。”
阿爾波飛顯得很頭疼,他“唉”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就不該跟傻子說話。”
“你說什么?”比斯納斯把頭湊了過來,想要聽到阿爾波飛的每一個字。
阿爾波飛笑了笑道:“比斯納斯,可惜了。你年輕,英俊,本來還有大把時光好活的。”
“呵?威脅我?”比斯納斯滿不在乎地甩了甩頭發,輕笑道,“別忘了,你孩子可是在菲菲大小姐手中,作為菲菲最愛的人,你怎么敢動我呢?我告訴你,還是乖乖的把產業移到我的名下,我會給菲菲求情的。”
一直沉著冷靜的阿爾波飛,那眼角跳了跳,明明仍抱著善意的微笑,可因為那如山般的怒火浮現在了眼眸內,以至于他沒有變化表情,也能讓看出他一個久經商場的大人物的威嚴——他朝比斯納斯撇了一眼,什么都沒說。
因為葉特羅的腳步很急,所以跟在后面的兩人也是加速了步伐,他們沒一會兒就來到了中央三號套房。衛隊長西斯守在門內,在兩人進去后便把大門合上了。
葉特羅取了兩個杯子放在小圓桌前,示意兩人坐下。他斟上紅酒,說道:“先生們,很感謝你們能站出來,這件事很急,我可能需要你們在兩天內將價值千萬的金銀運到森白之城的某個地方。”
“金銀?不是金元?”阿爾波飛如此問道。
“是的,不是希伯來金元,要用大陸的通用金屬貨幣。”葉特羅將倒好紅酒的酒杯分別推向比斯納斯與阿爾波飛,“我相信,能在契克帝國有生意的希伯來商人,都是‘全球商人’,如果你們愿意搬這個忙,我也會鼎立幫助你們一個忙。”
“這很有難度。時間緊,金額大,確實需要變賣森白之城及附近所有的生意。”阿爾波飛接過紅酒杯,手指轉動著杯底。
“兩位加起來都不行嗎?”葉特羅有些擔憂地問道。
比斯納斯接過紅酒杯,抿了一口,這時插話道:“哇哦,我先說明一下,我在契克帝國沒有生意,我站出來,是為了向大人你說明一件事情。”
“唔……”葉特羅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比斯納斯那五顏六色的打扮,“說。”
比斯納斯指了指阿爾波飛,笑著說道:“這家伙是沒辦法幫你的。他惹到了伯德家族的人,菲菲大小姐點名要他所有的產業。所以,他的產業已經不是他的了。”
“那你是?”
“我是比斯納斯!是菲菲大小姐派來監視他的,在產業轉交手續辦完之前,我都得盯著他,他所有的行蹤我都要向菲菲大小姐稟報。而菲菲大小姐,也很在意我的行蹤的。”比斯納斯的語氣很自豪,并且驕傲地看了眼葉特羅,覺得自己已經有資格在這個桌子上談判了。
葉特羅轉頭看向阿爾波飛,面目表情道:“兩天,一千萬金銀,送到森白之城希爾家族的大宅,能辦到嗎?”
阿爾波飛將紅酒一飲而下,那明亮的雙眸似乎爆發了人生第二春的活力,他嘴角還殘留著紅色的酒水,沉聲道:“沒問題!”
葉特羅笑了笑,伸手招呼了一下西斯,說道:“比斯納斯先生水土不服,需要回舊大陸休養,你送他回去。”
“是!大人!”
比斯納斯有點懵,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在西斯雙手的禁錮下劇烈掙扎著、嘶吼著:“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是菲菲大小姐的人!他的產業已經被菲菲大小姐看上了!你們還怎么敢打這產業的主意?!”他又扭頭對著西斯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快放開我!”
這時,葉特羅打了個手勢,示意西斯停下。他轉頭又對阿爾波飛說道:“你需要我幫你的忙,是不是就是幫你解決菲菲要你產業的問題?”
阿爾波飛的神情激動了一下,但他很快鎮定了下來,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道:“不是的,大人。我不在乎產業,我要的是我的女兒!可大小姐把我的女兒抓走了,她不會放了她,就算我心甘情愿給了她家產,我女兒也不會回來……”
“所以,你只想從菲菲手上要回你的女兒?”
“嗯!”阿爾波飛重重地點了下頭,他的眼中已經閃爍了淚花,“我所有奮斗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女兒與我的妻子……”
阿爾波飛眼中的悲傷已經濃濃地化開,低聲道:“她在眼骨之城往休達港口的路上被伯德家的人劫走……誰也不知道菲菲大小姐抓她干什么……”
葉特羅站起身來,對著阿爾波飛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會盡力幫你的。但是你也必須完成你的承諾,不是嗎?”
“必不負所托!”阿爾波飛離開了位置,順勢在一旁地上跪了下去。葉特羅連忙將他拉起,說道:“我不是公爵,你還沒必要向我跪。我們現在只是交易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