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吉英面有得意之色,說道:“多謝賢妹夸贊。咱老魯別的不敢吹牛,要說起做這個一方父母官啊,那還真是頗有心得。”
寧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以小妹看,大哥自吹自擂也是頗有心得的。”
魯吉英也笑了,他長出一口氣道:“啊,終于回來了。哎,賢妹,你看,前面就是縣衙。”
寧氏抬頭向前望去,不遠處的街道中央,一座衙門巍然聳立。
魯吉英說道:“這下好了,總算到家了。”
忽然,寧氏說道:“大哥,你身為縣令,卻私離汛地跑到洛陽,算起來到今日已有二十多天,萬一事情泄露如何對上官交待?”
魯吉英的臉上露出一絲自信地微笑:“放心吧,對付他們我自有辦法。”
說著話,馬車已來到縣衙門前,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登時停了下來,掌固季虎跳下馬車向衙內跑去。
布簾一掀,魯吉英跳下車來,車夫拿過腳踏放在車下,魯吉英將寧氏攙扶下來,笑道:“來,賢妹,看看愚兄的家……”
話音未落,縣衙內腳步聲響,掌固季虎領著縣丞、縣尉飛奔而出,三人神色非常驚慌。
魯吉英趕忙迎上一步道:“怎么了?”
縣丞趕忙說道:“大人,揚州長史吳文登現在二堂!”
魯吉英頓時一驚,脫口道:“他怎么來了?”
縣丞說道:“卑職也不知道,吳大人微服到衙,似乎是沖著您來的!”
魯吉英緊張地問道:“他都說什么了?”
縣丞說道:“剛剛季虎進門之前,他正在訓問卑職,您是不是私自離開了山陽。”
一旁的寧氏禁不住“啊”了一聲。
魯吉英說道:“你是怎樣回答的?”
縣丞說道:“卑職對他說,縣令大人并未離開,早晨我們還見過面,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魯吉英說道:“他是什么反應?”
縣丞急道:“他冷笑了幾聲,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大人,謝天謝地,您回來得太是時候了。”
魯吉英拍了拍縣丞的肩膀,沉吟片刻道:“你馬上回去,拖住吳文登,就說已經找到了我,馬上回來。”
縣丞點了點頭,飛奔進衙。
魯吉英對縣尉說道:“你去給我找一壇子酒來。”
縣尉愣住了:“找,找酒?”
魯吉英笑道:“你沒聽錯,就是讓你去找酒,快去!”
縣尉點了點頭,飛奔進衙。
寧氏緊張地問道:“大哥,現在怎么辦?”
魯吉英說道:“賢妹不要驚慌,愚兄自有辦法。”、
說著,他對季虎輕聲道:“你們將馬車趕到后門,扶著夫人從后門進去。”
寧氏關切地問道:“你,你不要緊吧?”
魯吉英笑道:“你就放心吧。”
山陽縣衙。
吳文登坐在二堂的主榻上,臉色陰沉。
縣丞率一名仆役端著茶點走進堂中:“長史大人,請用些茶點吧。”
吳文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怎么,還沒有找到魯縣令?”
縣丞趕忙說道:“已經派人去了,想來馬上就到。”
吳文登陰森森的冷笑道:“馬上就到?本官已經在這里坐了一個時辰,你每次進來都用這番話搪塞我,是何用意呀?”
縣丞吃了一驚道:“卑職不敢搪塞長史大人,剛剛派出尋找魯縣令的衙役回報,說已經找到他了……”
吳文登逼問道:“人在何處?”
縣丞答道:“馬上就到。”
吳文登一聲冷笑:“我看他是到不了了吧!”
猛地,他一聲厲喝:“說,魯吉英究竟在哪兒?”
縣丞嚇得渾身一哆嗦:“請大人寧耐片刻。”
此時,魯吉英已換好官服,向二堂飛奔而來。
縣尉手托酒壇在門前等候。
魯吉英氣喘噓噓地跑到縣尉身前,拿過酒壇,連灌了幾大口道:“給我說說,最近縣里發生什么事情沒有?”
縣尉趕忙說道:“大人,前日夜間山陽下起了大暴雨……”
魯吉英瞪了他一眼道:“我問你發生了什么事情,說暴雨干嗎?”
縣尉解釋道:“您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
魯吉英端起酒壇子又喝了兩口道:“說,快說。”
縣尉說道:“暴雨過后,烏山北坡山崩,壓倒了十幾間民房。”
魯吉英邊喝酒邊問道:“傷人了嗎?”
縣尉說道:“沒有。”
魯吉英頓時沒好氣地說道:“別凈說這沒用的,揀要緊的說。”
縣尉想了想道:“哦,對了,日前刺史府移文,說江南道黜置使狄仁杰大人即將到達,要各衙官吏用心應對,不可濫言多事。”
魯吉英放下酒壇:“哦?狄仁杰大人?”
縣尉說道:“正是。”
“砰”的一聲,吳文登一掌重重拍在茶幾上,猛地站起,對下站的縣丞厲聲喝道:“我把你個大膽的循吏,竟公然編造謊言瞞哄上官,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縣丞“撲嗵”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吳文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魯吉英擅離汛地,不知所蹤,你以為本官真的不知!說,他到底去了哪里?
今日,你實話實說還則罷了,否則,本官便當堂定你個欺瞞上官之罪!”
“砰”的一聲堂門打開,魯吉英一頭撞了進來。
吳文登登時一愣。
魯吉英踉蹌兩步,“撲嗵”跪倒,連連磕頭,滿嘴噴著酒氣,大著舌頭喊道:“卑職魯吉英,不知上官駕到,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吳文登望著下跪的魯吉英,只感到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
吳文登趕忙掩住口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起來回話。”
魯吉英趕忙站起身來:“謝長史大,大,大人!”
說著,他打了個酒嗝,噴出一口惡濁的酒氣。
吳文登皺了皺眉頭道:“魯縣令,公值之時,你到哪里去了?”
魯吉英嬉皮笑臉地說道:“回大人,在衙內閑來無事,出去,吃,吃,吃了兩杯水酒。”
吳文登厭惡地道:“看來,你又吃醉了!”
魯吉英笑道:“沒醉,沒醉,只是微醺耳。”
吳文登怒道:“什么微醺,明明吃醉了!”
魯吉英咧嘴笑道:“大人說我吃醉,卑職可是吃罪不起呀。”
吳文登望著他冷冷地道:“魯縣令,本官聽聞,前些日子你曾離開治所,是到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