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一切都是少爺所謀?”孫業猛地站起身來,簡直難以置信。
該走的人都走了,李弘、孫業等人回到酒坊里,關起門后,張安平等人便把整件事的原委說了出來。
張安平重重的點了點頭:“來此之前,少爺便籌劃好了一切,侄兒都是按照他的計劃去做的。”
孫沖也說:“少爺吩咐孩兒去城外女真人的聚居區,宣傳高度烈酒,成功引起金國猛安庫勒擦的注意,吸引他親自來此一看究竟。本來,出發之前,孩兒滿肚子忐忑不安,沒想到去了之后,一切都如少爺所料,計劃無比的順利。”
孫業只覺得渾身熱血上涌,不經意間老淚已經蘊滿,顫聲朝李弘行禮:“少爺有如此本領,實乃李家祖宗之德。”
今天之前,孫業還一直擔心李家這份基業眼看著就要破敗干凈。但是,自此時起,孫業終于可以放寬心態了。因為,李家有了優秀的傳承人。
李弘暗暗擦了一把汗,其實他這個計劃也挺危險的。別的不說,萬一聚居在這里的金國鬼子都是嗜殺成性的二桿子,孫沖貿貿然去那一帶活動,很有可能被一刀剁了的。不過,身在淪陷區,家業又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不冒險一試也不行了。好在祖宗保佑,孫沖不但沒丟了性命,反而還馬到功成。
“孫叔......”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接下來,等到縣衙向猛安謀克們進獻咱們的高度酒后,那些普通的女真人肯定也會大規模購買咱的,甚至還會引起城中漢人們的追風,因此咱們酒坊的生產要迅速擴大。”
孫業重重地點了點頭,如此一來,酒坊不但不會倒閉,反而還會瞬間滿血復活,甚至有可能超過當年先祖們經營酒坊時的業績呢。
李弘接著說:“至于保密這件事,也一定要嚴肅對待,對于相關工匠,一定要不吝重賞,堵住他們的嘴,盡可能地延緩蒸餾酒技術被泄露出去的時間。”
到了這個年代,蒸餾酒的技術實際上已經沒有多難了,李弘也沒指望這項技術能夠被自己長久獨守。但是,他還是希望這項技術盡可能晚的擴散出去,畢竟從目前來講,李家底子太薄,每一筆進賬都是至關重要的,李弘希望酒坊這邊短時間里能夠多多進賬。
孫業重重的點頭,他更清楚這項技術的保密對酒坊的利潤來說意味著什么。如果有可能,他寧愿保密上一兩萬年。
該說的都說了,李弘站起身說:“這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張羅酒店那邊的事情了。”領著張安平離開了酒坊,回到了府里,先拜見了父母。
雖然李之榮這段時間難得清閑,但一想起家業的狀況,便憂心忡忡起來,好幾次都想要放棄個人病休,一心撲在工作上去。好在李夫人百般勸阻,加上張管家張贊每天都來報平安,李之榮這才勉強壓住帶病工作的念頭。
李之榮一看兒子來了,立即板著臉說:“你這孽障,這些天又去哪里玩耍去了!如今終于還記得有我這個父親!是不是那日賞你的那塊銀子敗光了,這才想起來給為父請安?”
李弘心里陣陣無語,就你給的那點銀子,我要是真想去沒羞沒臊,恐怕一天都挺不過去,就會被人扒光衣服丟在街上。不過,眼看著父親可愛的一面,李弘實在是不忍心打擊自己的老子訓斥兒子的積極性,便老老實實的垂手而立,一副被拆穿心事的樣子。
李之榮看著兒子這副乖巧的樣子,猛然間內心被刺痛了下。
曾幾何時,自己的兒子出去花天酒地,從來都是大把大把的銀子揮霍。如今,家業中落,那么點銀子,居然這么多天才敗凈,真是委屈他了。
“哎......”李之榮想了想,忍不住說:“兒啊,這段時間生意不景氣,家里拮據,真是苦了你了。不瞞你說,為父這幾天又有了好幾個生財妙計,就等為父養好了病便付諸行動。到時候,你就又有花不完的銀子揮霍了。”
李弘聽了,不由得陣陣無語。就你這性格,閉門造車憋出來的生財妙計,效果實在是堪憂。要不然,也不會把諾大的家業經營成這樣。不過,不管怎么說,父親剛才那番話,聽起來還是很讓人心窩里暖暖的。難怪,這副軀殼在過去的十五年那么操-蛋,原來是事出有因啊。真是“棍棒出孝子,慈父多敗兒”啊。
老兩口眼見寶貝兒子還站著不走,交換了下眼神,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孽障肯定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了。”要不然,依著他往常大手大腳的性子,那么一小塊銀子,怎么可能挺這么多天?
李之榮長嘆一口氣,只覺得心窩陣陣發疼。
李夫人走到兒子跟前,把左手的玉鐲子摘了下來,塞到了兒子手里。
李弘一愣,這是做什么?要我轉送給我媳婦,作為傳家寶?可孩兒身子清白,至今連女友都沒有呢啊?雖然,梁芳贊那狗-東西一再說我常年流連于麗春院等煙花之所,但那些話都是造謠的,當不得真。
況且,送鐲子,哪有不送一對的?心里想著,眼睛也下意識地往母親的另一只胳膊上瞄了過去。
李之榮見了,只覺得腦門的汗水涔涔冒了出來。
李夫人嘆了口氣,又把右手的玉鐲子也摘了下來,塞給了兒子。
李弘一愣,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娘解釋一下:“娘......”卻不知道怎么解釋,總不能直白的說自己是處-男、那些說自己沒羞沒臊的都是造謠吧?
李之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有一種生無可戀的念頭,身子也癱在了椅子上。
李夫人又把頸上的項鏈摘了下來,塞給了兒子后,愛撫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柔聲說道:“兒啊,如今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這些總該夠你把債務都還清了吧?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在家里讀書,等你父親養好了病,就去努力給你掙錢,到時候苦日子就過去了。”說到最后,聲音漸漸小了許多,畢竟現在連她也覺得,指望著丈夫掙大錢,似乎是在做白日夢。
“啊......等等......”李弘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難不成一切都是一場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