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覺得她有問題嗎?”
伊薩目送著維果離開教室的背影,壓低聲音詢問到,結果卻沒有得到回答,轉頭看向霍登,這才看到霍登聳了聳肩的模樣,這讓伊薩有些無語。
“霍登!”
“在。”霍登乖乖地回答到,結果卻讓伊薩滿臉無語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眼看著伊薩就要爆炸了,霍登這才解釋到,“我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你不是一直好奇,校長是否知道真相卻一直在隱藏秘密嗎?而且,我也好奇,卡多的秘密……難道烏蘇拉和瑞琪她們才是第一屆嗎?以前都沒有出現過嗎?”
“……”信息量有些大,伊薩和帕西亞都瞪圓眼睛看向了霍登,怎么都覺得,霍登正在把事情鬧大起來。
然后,伊薩的視線就朝著維果離開的背影投射過去,不由回想起剛才維果的反應——
她按耐著怒火回答了霍登的問題,而后堂堂正正地迎向霍登的打量,氣勢絲毫不弱,再三確定霍登沒有后續問題之后才離開,那坦然而鎮定的模樣又帶著進退得當的禮儀,即使是在霍登面前也毫不落下風。
這讓伊薩不由回想起自己初次見到霍登的表現,她必須承認,維果的處理不能再更好了。
但如果就連維果也是受害者……?
伊薩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霍登滿臉無辜地連連擺手,表示了否認,“我只是確認一下,現在沒有答案。我們需要先把卡多的事情弄清楚才行。關于其他,我只是在探索可能,還記得嗎?我說過,這里可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校長,到底在隱瞞什么?
是卡多?還是其他?
這才是隱藏在卡多死亡案件背后的驚天秘密——但值得注意的是,一直到目前為止,校長都非常配合調查,那么,她到底是問心無愧?還是以配合來引導、干涉調查,誤導他們的判斷?這就不得而知了。
伊薩的神情陰晴不定,難以想象她的心情正在經歷什么樣的起伏,但最后,伊薩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我們需要先找到瑞琪。”
一步一個腳印,不能操之過急。
瑞琪的工作地點,并不難以啟齒,但有些偏僻,而且同樣布滿污穢。校長同樣也沒有隱瞞瑞琪的信息,伊薩一行人就遵循著指引,抵達了目的地。
“那群該死的家伙除了滿口爛牙之外還有什么?就連說一句話都嘴巴漏風,還以為自己是三王子殿下呢,然后一個個高傲地恨不得用鼻子看人,我就看不慣他們的這副模樣。”
“哎呦,至少他們還在船上工作,總比碼頭之上那群游手好閑玩石子的家伙好,那群家伙也就是吹吹口哨、飽飽眼福,除此之外還能做什么,我為他們家里的婆娘感到遺憾,這群家伙估計就連晚上都堅持不了十秒。”
“怎么,能夠堅持到十一秒的話,那你就沒有問題了?”
“哈哈哈哈!”
百無禁忌、直截了當的粗鄙話語在深褐色圍墻環繞的天井之中激蕩著,刺鼻的腥臭味在空氣之中彌漫著,僅僅只是置身其中不到三分鐘,就覺得頭發、衣服之中都被那股濃烈的腐爛氣息滲透得干干凈凈——
無處可逃。
堆積在泥濘地面和腥臭水溝之中的,滿滿都是腐爛的海鮮尸體,蒼蠅、蛆蟲、蟑螂等等生物在期間穿行著,厚厚的腥臭味濃郁得化不開,似乎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一般,每一次邁步都如同在流沙之中行走。
伊薩和帕西亞都擁有豐富的街頭經驗,早早地用靈能封堵住了嗅覺,此時已經進入嗅覺失靈狀態,絲毫感受不到周圍的臭味,但前行的腳步依舊能夠清晰感受到腳底傳來的粘稠觸感,胃部不由開始翻滾。
而對于霍登來說,這一切都是新鮮的。
雖然說,霍登的靈敏嗅覺早早就捕捉到了空氣里的腥臭,但問題就在于,巖淵的大街小巷都是類似的味道,即使遠離傳統市場和碼頭也依舊揮之不去,對于霍登來說,每時每刻都是一種嚴峻的考驗。
霍登曾經也嘗試采用靈能來封堵嗅覺,但如此一來,元素的靈敏度也跟著急劇下降,對于靈能的日常修煉并不是好事——而且,對于尋找美食來說也是一個阻礙。于是,霍登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修煉辦法:
打開嗅覺,但充分練習區分氣味,細細地從無數錯雜的氣息之中來分辨不同的來源,包括看不見的元素和看得見的物體,久而久之,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無形之中的靈能修煉也如同呼吸般自然。
此時也是如此。
其實霍登遠遠地就能夠感受到腥臭氣息越來越濃厚,但他并沒有封堵嗅覺,反而是調動靈能開始提升修煉強度——沒有想到,一向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能走就不跑的霍登,也有如此勤勞的一天。
霍登深深覺得,自己值得嘉獎一頓烤全羊。
鋪陳在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手工作坊,一群女人們聚集在一起,專門負責幫忙碼頭的船只修補漁網、整理漁網。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份工作,因為目前暫時沒有相關工具能夠完成這份工作,靈能也難以幫上太多忙,只能手工完成;但同時工作又非常繁瑣而困難,報酬卻因為漁船的收入本身就不高的緣故而提升不起來,再加上每天都需要置身于腥臭味之中,日積月累下來,根本洗都洗不掉,所以很少很少有人愿意前來。
但因為萊雅帝國現在正處于一場戰爭之中,曠日持久的戰爭讓經濟普遍衰退,巖淵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能夠找到工作就已經非常不易,現在挑剔的人們也漸漸開始妥協,即使是這樣的工作也依舊有人愿意。
瑞琪,就是這樣一名女工。
畢業才僅僅兩年光陰,時間卻在瑞琪的臉頰、雙手和眼神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不均勻的膚色之上能夠看到風吹日曬留下的斑點,細細的皺紋更是讓五官都消失在風霜之中,難以相信她只是一名十九歲的少女,此時卻看起來如同四十九歲一般滄桑,只能依稀從五官之中尋找到曾經的俏麗與朝氣。
這段談話,并不容易。
瑞琪否認了所有一切。
她否認了自己曾經尿床,否認了自己遭遇卡多的侵犯,否認了自己認識烏蘇拉,否認了所有事情,就好像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一直到伊薩出示了那張信箋,瑞琪的表情這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