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這些不和諧的雜音,李慢侯的心情總體還不錯,打了勝仗,哪怕勝利的過程有些荒唐,可是他覺得自己收獲了很多。
第一次親身參與冷兵器作戰,讓他領悟了很多,也領悟到他知道的還太少。他很好奇,林永這樣的西軍小軍官,都能在戰場上一打眼看出那種叫做“戰機”的東西,而他根本看不到。如果是他,面對著慌亂的敵人,可能需要進行仔細的分析,而這個過程中,戰機就已經失去了,況且這種分析,很可能得不出正確的結果。
他不知道林永這種經驗豐富的軍官,他們腦子里是一套什么樣的思維框架,看到戰場的情況,馬上就能反映出該打還是該逃。但這肯定是一次次戰斗中,積累下來的經驗。這些經驗經過他們大腦的整合,就成為他們解讀戰場的一套思維。
這樣的邏輯原理,很難被科學驗證,因此頗為玄學,被稱之為戰場嗅覺或者直覺。許多沒有文化的將領,往往就是靠這種直覺打仗的,而他們打的反而比那些各種兵法精通的文人好的多,劉項原來不讀書。
李慢侯腦子里也裝了大量知識理論,這些理論現在反而干擾著他,他到現在,都無法理清到底是紀律重要,還是戰機重要,到底應該以結果為要,還是以過程為要,如果以結果為要,那么只要打了勝仗,就可以縱容部下的擅自行動,如果以過程為要,那就必須嚴格約束紀律,事事必須請示,但那樣就又失去了戰機?可是理論又告訴他,紀律性是勝利的基礎,沒有紀律的部隊,是打不了仗的。
糾纏在這些思辨似的戰爭哲學中,讓李慢侯越想越頭大,反觀這些打贏了仗的士兵,他們什么都不想,高高興興,盤算著這次出戰他們可以多領多少軍餉。
這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卻又壓在李慢侯頭上,因為他的資金鏈終于斷了。為了買馬,他將原本還能支撐幾個月的軍餉都搭了進去,官府供應的餉銀往往只能折現三分之一,他每次都發餉要虧空一大半。打仗打虧空,這是李慢侯早就能想到的事。他也沒指望過繳獲,今天花馬劉那些贓物,清點后發現,沒多少值錢的,看花馬劉的穿著就知道,他們并沒有搶到什么好東西,畢竟只是小股匪幫,只能搶劫一些村鎮,能有多少好處。絕大多數都是糧食,少數金銀,總計都不到一千兩,跟幾千人的軍餉比起來,微不足道。
這次回去,還得發雙餉,他真的發不出來了。繼續跟士兵商議賒欠,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受,即便勉強接受,恐怕士氣也會大受影響,即便不會潰散,恐怕也沒多大的勁頭戰斗,一旦失信是很可怕的。為此李慢侯不惜再次低頭去求兩個公主,這次打了勝仗,多少讓他不會那么難堪。
個人的委屈都是小事,這點上李慢侯比較豁達。
回到楚州,跟地方官產生了一些爭執,楚州通判認為,李慢侯俘虜的這些義兵是土寇,應該交給他處置。而李慢侯堅持認為這些是流民,應該妥善安置。他沒提出他想收編這些義兵的想法,軍官私自擴大部隊,在宋朝是犯忌諱的。兩人爭執不下,文貴武賤,文官根本不在乎李慢侯的態度,李慢侯索性搬出公主,表示他要把人帶回去聽公主定奪。
不歡而散,文官倒也不想惹公主,任由李慢侯帶著這些驚惶未定的義兵返回揚州。
回到揚州,先處理收編事宜。花馬劉是頭目,而且確實騎術不錯,不是騎馬練出來的,是騎驢練出來的,過去是養驢的。但騎馬也沒什么大問題,比軍中大多數人都好。這些義兵,在河北地界上奔馳了兩三年,騎術都具備了騎兵作戰的能力,當然不是什么精銳騎兵,能騎在馬上打仗而已。
人數也不少,男人兩百出頭,女人卻超過三百。還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也跟著他們騎馬奔馳。不能動的老弱倒是沒有,李慢侯看到女人堆里的老弱,其實只是傷病員,雖然有白頭的,可依然能騎馬搶劫,那么就能打仗,至少可以幫忙喂馬、訓練新兵。
總之這里所有男丁都是有用的,可以彌補李慢侯部隊中騎兵不足的短板。至于女人,無一例外,全都是他們寇掠各地掠來的。對于這些女人,李慢侯跟她們商議,如果想回家的,會送他們回去。愿意繼續跟著土匪的,讓他們結為合法夫妻,給他們安置在揚州城。
大多數女子選擇任命,既然被搶了,只能當土匪的老婆。安頓方案確定了,然后是整編方式。花馬劉作為頭目,李慢侯給他一個都頭身份。允許他繼續帶領一支騎兵,兵額五十,將他們的馬騾毛驢換上川馬,機動性大增。其余一百人,則打散編制在牛仲和田氏兄弟手下。并將其中最早跟著花馬劉的那些伙計,全都編到了馬夫中,讓他們照看軍中牲口,這些人以前都跟著東家做驢、騾等牲口販賣買賣,不但懂得照顧牲口,竟然還有一對父子是獸醫。
婦人全部安頓到城中,以后她們就是良民了,不用在打家劫舍,也不用擔驚受怕,由他們的男人掙軍餉養活她們。
眼看著發軍餉的日子臨近,李慢侯多次跟官府交涉,可眼下揚州的財政也很緊張,官府能發下上個月的軍餉,其實已經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揚州城里其他軍隊,甚至拖欠了三四個月。
這條路暫時走不通,李慢侯已經開始決定,繼續跟士兵們商量,尤其是那些浙兵,再次用上次的辦法,派人送軍餉回家。而那批回家送餉的士兵還沒有回來,怎么能讓他們相信上次送到了呢?
正愁這件事呢,新的麻煩又來了。
李四回來了,除了將那批回鄉的士兵帶回來之外,還帶來了潯溪村的幾個家人。
“誰讓你帶他們來的?”
李慢侯完全沒有準備,看著站在他眼前的張妙常和金二郎,本就發愁的他,終于怒了。
李四道:“是金娘子讓帶來的,小的拗不過。”
金枝讓她弟弟跟張妙常來揚州,這是為什么?
看向金二郎:“你姐姐讓你來干嘛?”
金二郎道:“姐姐讓我跟姐夫學本事,謀個出身!”
李四笑起來:“金娘子說我都能當官,二郎也行。”
做姐姐的希望弟弟出息,雖然低估了戰爭的危險,也能理解。
“你呢?你來干什么?”
可是張妙常來干什么,李慢侯就想不到了。
張妙常委屈道:“姐姐說,大官人一個人在外,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讓我來伺候著。”
李慢侯頭大:“我出來是打仗,要什么人伺候?”
剛說完,就見李四在一旁曖昧的笑,他頓時明白了。
擺擺手道:“軍營里不能有女人,這是我定的軍法。你們倆明日就走!沒得商量。”
“大人。公主有請!”
李忠此時進帳,向李慢侯報告。
李慢侯之前也打算跟公主商量,錢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公主既然來請,正好去走一趟。
公主府比一個月前氣派了不少,這一年多來,知州許份一直在加固城防,揚州城一片大興土木的盛況,而太監馮益則一直在擴建公主府,這只是借口。李慢侯知道內情,皇帝是在營建行宮,只是暫時打著公主府的名義,并將半條街占了。
兩個公主氣色看起來不錯,應該是有好事。李慢侯剛回揚州的時候,跟她們見過一面,說了一下收編土匪的事情,她們一直很上心,也可能是好玩。畢竟和平時期的公主,是過問不了任何政務的。而現在卻能做一些事情,一點都不無聊,甚至還幫忙安置了一些家眷,花馬劉的老婆現在就在公主府中當差,成了一個女官。
“天下要太平了!”
延慶公主趙輕卿先說到。
柔福公主趙嬛嬛點頭。
李慢侯奇怪:“有什么消息?”
趙輕卿道:“今日收到圣諭,行宮要停建。我們準備回京。”
李慢侯問道:“是議和成了?”
趙楷這一年多一直留在南京,不管宗澤怎么催促就是不回開封。但也沒閑著,李綱當政雷厲風行,三道防線都有所安排。分別與沿江、沿淮、沿河設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派文臣鎮守,武官為副職。沿江帥府設在江寧府、沿淮帥府就在揚州,而沿河帥府則設在徐州,另外還有康王趙構留守開封,節制河北兵馬,總計四道防線,南京宋城安如泰山。
由于李綱在沒有任何掣肘的狀態下,執政了一年多,三道縱深防線都得到加固,沒有引起太大的混亂,李成、丁進這種流寇,很快就被擊退。
但皇帝趙楷卻一邊用李綱主持防守大局,一面繼續跟金國談判,希望能夠和談成功。
李慢侯當然是支持和談的,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強行開戰損失只會更大。宋朝現在急需要休養生息,李綱加固防線的措施,雖然穩定了局勢,可是江南的賦稅也大幅度提高,各地都有些不穩。
趙輕卿道:“議和基本定了。金國甚至愿意放回二圣。”
金國竟然愿意放回徽欽二宗?這說明確實有誠意,比歷史上的和談更有誠意。但歷史上的和談,是在韓世忠、岳飛、吳階等人軍事勝利的基礎上談成的,現在金國愿意和談,也不是沒有可能,恐怕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金國有什么條件?”
李慢侯問道。
趙輕卿嘆道:“河北之地。還有金銀玉帛罷了。”
割地賠款,數額李慢侯都懶得問,肯定是一個天文數字,知道了更心塞。
他也嘆道:“能和比什么都好。你們什么時候回京?是回南京還是東京?我聽說杜充掘了黃河!”
其實不是聽說,而是史書上說的。
趙輕卿道:“自然是回南京,東京如今凋敝。靖康二年金兵圍城,發遍京城外墳壟,取棺材做馬槽,臭聞百里,城內大疫,死者近半。更有饑荒,街頭但有坐病之人,俄頃被人剝皮,雜豬牛馬肉賣之。”
回憶起汴京之圍的慘狀,兩個公主心有戚戚,而那時候她們因為聽從李慢侯的建議,正躲在江南潯溪別院賞雪。
趙輕卿接著道:“杜充掘河我早就知道了,九月三日掘李固渡,如今開封以北直到河,一片澤國。金國能議和,也跟掘河有關。黃河決口,金軍不能南下東京,是以金軍大帥才允和的!”
李慢侯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你是說和談是跟金軍統帥談的?”
趙輕卿道:“歷來不都如此。金都北去萬里,往來不便。金軍統帥粘罕可以便宜行事。”
李慢侯后脊梁發寒,問道:“如果這是計謀呢?”
他知道歷史上的粘罕,是堅定的主戰派,主和派是撻懶(完顏昌),此人跟秦檜一樣,是金國的主和派,不同的是他被金國人殺了,罪名就是賣國,而秦檜成為宰相。
粘罕為統帥,就因為過不了黃河,進攻不了東京開封府,然后就同意和談了?
當然有緩兵之計的成分,金軍幾年來,年年南下,年年能榨取幾千萬兩金銀,比他們國庫收入豐厚多了,如果李綱愿意給個幾千萬兩銀子花錢消災,那也未必不能和談。
李慢侯不想知道賠多少錢也得問了:“粘罕要多少金銀玉帛?”
趙輕卿道:“依遼國舊例。”
李慢侯驚道:“這怎么可能?”
北宋給遼國每年的歲幣是銀十萬兩,絹十萬匹,金國人能滿足?
趙輕卿道:“怎么不可能。金國還要大宋稱臣呢!”
稱臣?
李慢侯問道:“皇帝同意了?”
趙嬛嬛這次回答:“稱臣雖然恥辱一些,可為了天下,皇兄已經允諾。只有李綱不允,與朝臣誓言死諫。”
李慢侯眉頭更皺了,這根本不是稱臣不稱臣的問題,如果能用這樣的條件換和平,別說稱臣了,讓皇帝稱孫子都行。主要能用和平時期恢復過來,再打回去,什么問題都沒有。
粘罕只用了這一招,就讓宋朝朝堂動蕩,懦弱的皇帝和執拗的大臣對立,這越發看著像是計策。
“皇帝讓你們何時回京?”
李慢侯又問道。
趙輕卿道:“日程尚未定下,馮公公正在籌備。你也該準備好!”
李慢侯帶的軍隊,是公主護軍,是臨時的依仗兵,得跟著公主一起走。
李慢侯道:“怕是有詐。懇請緩行。”
趙輕卿道:“我知道你的主張,回京后不會奪了你的兵權。我周旋一下,給你另外安排便是。”
李慢侯手里的軍隊已經練成,能不能打且不說,看著挺唬人。這只軍隊,送誰哪里都搶著要,公主很容易幫李慢侯安排一個前程。
李慢侯苦笑:“我可不是為自己。總之聽我的,暫且緩一緩,已經是深秋,到了冬天自然見分曉。”
金兵如果要南下,那肯定是秋冬季節,每年都是如此,如果到了冬天都不南下,那就是真的有議和打算。世事難料,李慢侯是知道金國這段時期,并沒有做好吞并宋朝的準備。或許愿意詐一筆錢,緩和一下,畢竟他們也要恢復,不是財政上緊張,而是安撫地方。吞并遼國一直消化不良,一開始推行金國自己的部族似的的猛安謀克制,可是出現的問題太多,不得已已經開始采用漢制,在遼國統制的漢地保留舊制。軍隊也開始改變,從部族軍向國家軍隊轉變,開始大量使用漢人軍隊,稱之為簽軍。
趙輕卿道:“那倒也不急。沒說馬上走,和談也沒確定。叫你來就是通知你一下,順便問問,是不是該發軍餉了?”
李慢侯還真想說這事呢,公主主動提起,也省的他尷尬,點了點頭。
趙輕卿道:“我這里有筆錢,你拿去支應罷。”
還沒張口,就有錢了,李慢侯反倒更不好意思。
趙嬛嬛哼道:“我們姐妹知道,你貼了不少錢。你能毀家紓難,我們怎么不能?別忘了這天下姓什么!”
李慢侯笑道:“明白,天下姓趙,那我就不客氣了,姓趙的拿錢,也是應該的。”
三人都笑起來,李慢侯發自內心有些感動。
錢有了,大問題就解決了,剩下的都是小問題。
“對了。你們哪來的錢?”
李慢侯問道。他知道離開潯溪村的時候,跟李慢侯清算,當地地產、田產都留給了李慢侯,兩個公主的資產都在蘇杭這樣的大城里。
趙輕卿道:“發賣了一些田產。一會讓侯東告訴你。”
“侯東來揚州了?”
李慢侯疑惑。侯東是公主的心腹,他在杭州的時候見過,幫公主打理哪里的產業。
趙輕卿點點頭:“嗯。杭州的產業都清算了,已經運來了大半。還是用你的主意,用鹽引來兌換,沒虧太多。”
李慢侯暗自點頭,沒說太多,公主的產業真變賣了,上千萬貫都是有的。那本就是一場權貴豪奪,兩次難逃,第一次至少也有上百萬貫的家產轉去了杭州,第二次則是李慢侯幫忙轉去的超過三百萬貫資產,又恰巧遇上東南朱勔黨羽賤賣家產,簡直是搶錢。四百萬翻兩三倍,簡直是太良心了。
現在為了支持自己領兵,竟然全都發賣,他如何不感動。
趙輕卿又道:“對了。給你渾家也留了一份,我聽說上次買馬,你家賣了糧食。我給她留了三十萬貫,算是我送你的馬。”
李慢侯嘆道:“這倒是不用。錢財理不清,給她留那么多錢,未必是好事。還有你是公主啊,你送我馬,也不送點好的!那批川馬,跑茶馬古道可以,馱人跑不起來!”
那些馬不知道跑了幾千年茶馬古道,反正秦朝時候四川跟印度都能通過身毒道溝通,用馬交易絲綢。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專門馴養成了川馬這種習性,牽著十分溫順,騎著使不上力氣。
趙嬛嬛哼道:“想討好處,跟我說啊!多了沒有,幾百匹還是有的。”
柔福公主很自信,因為她這一年來,跟兄長通信不斷,她發現,她皇兄并沒有變,只是身不由己而已,也就原諒了趙楷當年拋下她們這些胞弟胞妹,獨自逃生的事兒。
李慢侯連忙道:“那就勞煩嬛嬛了。”
要是有匹真正的好馬,他就可以組建真正的重騎兵了,起碼可以讓那些士兵不用騎著騾子打仗。
趙嬛嬛道:“可不能光我給你辦事。你給我寫的故事,可拖了很久!”
李慢侯忙道:“等馬到了。肯定寫完。”
說完連忙拱手告辭。
柔福公主趙嬛嬛說的故事,是豬八戒的故事。都怪當年李慢侯眼紅人家的童子墜,硬編了一個豬八戒跟嫦娥私奔的凄美愛情故事。結果公主聽上癮了,在江南的時候,硬纏著李慢侯給他寫出來。
李慢侯無法,只能繼續編。說豬八戒跟嫦娥隱居在大明湖畔之后,被天上的千里眼、順風耳找到,天帝派太白金星下詔,讓豬八戒戴罪立功,只要他扶保唐僧完成取經大業,就消了他的罪業,準許他跟嫦娥婚配。于是豬八戒被送到了一個叫做高老莊的地方,等取經的唐僧經過。等了一年又一年,豬八戒看上了高老莊的高小姐,引起了豬八戒的第一難。
是的,李慢侯將西游記改變成了豬八戒的愛情故事,九九八十一難是他們愛情的考驗,目前剛寫到高老莊。
以前覺得寫故事沒什么難的,真的動了筆才發現,哪怕是改編名著,要理順其中的起承轉合,真的很難。加上后來一直沒時間,這才拖延了下來。而柔福公主就成了一個苦等更新的書迷,找著機會就催促。
“姐姐。你說那豬八戒討厭不討厭。心里明明有嫦娥,還要娶高小姐。”
說起催更,趙嬛嬛就不滿意。
她說的情節,是李慢侯寫給他的第二回目豬元帥情陷高老莊,孫大圣辣手摧姻緣,不但她看的爛熟,其實趙輕卿也看過了。
趙輕卿道:“不過是傳奇罷了。當不得真!”
小說在宋朝還沒出現,類似的是唐傳奇。
趙輕卿嘴里這么說,神色卻變得迷離起來。豬八戒心里裝著嫦娥,卻在高老莊求取高小姐。第一次看高老莊的時候,她們還住在太湖。搬到揚州后,趙輕卿卻有了一些新的感觸。她不時會想起太湖邊那座莊園,不由自主的將那座莊園想象成高老莊。那座莊園里,現在就有一個等待歸人的高小姐。可是那個豬元帥卻跟她在一起。她趙輕卿到底是豬元帥心里的嫦娥,還是高小姐啊?
心緒一旦撥動,就會忘了時光,突然看到李慢侯已經要出房門,趙輕卿才想到還有正事沒說。
剛想叫住,嘆了口氣:“哎。忘了說李綱的事情。”
趙嬛嬛也道:“那叫他回來?”
趙輕卿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