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都看著劉春來。
特別是許連捷，一臉迫切，“劉老板，不知道……”
他這是真的恨不得把劉春來的腦袋砸開了。
對方不是好人啊。
吊人胃口的本事，幾乎沒人可比。
說了一堆，卻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東西。
繞來繞去，關鍵的東西卻沒說。
廣告，廣而告之嘛！
誰不知道？
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廣而告之，怎么去廣而告之。
衛生巾可不是其他的商品，在國內的傳統思想下，本來就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說的東西，很多人都覺得這東西晦氣，避之不及。
方便，不能代表一切。
相對皺紋衛生紙以及可以反復使用的衛生帶來說，這玩意兒，還貴！
用后就丟棄，沒法反復用的嘛。
那也是錢啊。
所以，劉春來說的這東西，雖然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但是具體操作，還是有不少問題的。
“其實，目前電視機這東西，保有率最大的就是大城市。大城市的用戶，也是衛生巾的主力。所以我說你們一開始的道路就走錯了。應該先從各個大城市開始，沒有品牌知名度的情況下，潛在用戶會通過廣告了解，當問的人多了，不管是百貨大樓，還是國營商店，私營商店，都會逐漸開始進貨……”
劉春來一點都不隱瞞。
哪怕對方是競爭對手。
他也沒有絲毫擔心。
反正他們是肯定會在一開始就從各大城市重點砸電視廣告、平面廣告。
見幾人都是一臉慎重，劉春來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想法對他們的震撼。
現在說起來，只是安樂還沒被逼上絕路。
或許要不了多久，許連捷想明白了，就會先從大城市下手。
大城市里要推廣，靠著推銷員這樣去推銷是不行的。
電視廣告，那是最好的手段。
由于目前沒有什么文娛活動，城市里，晚上下班后，人們回到家里，吃了晚飯，也都是看電視。
所以在電視上投入廣告，成本不僅會低很多，效果也會超乎所有。
沒有經歷過廣告轟炸的人，尤其是沒有經歷過很多同類型產品同時進行廣告轟炸，難以抉擇的時代，廣告的效果，有多好，劉大隊長可是知道的。
“另外，就是平面廣告，直接用海報的形式，告訴所有人，咱們這東西方便，好用。雖然一開始人們可能不太習慣接受，甚至社會上也會有很多人認為這是不好的東西！但是我們是為了婦女同志的健康衛生而在努力……”
劉春來甚至把理由都給說了。
許連捷看著劉春來，心中卻有些擔憂。
對方這是想讓他們先去試水？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劉老板，這樣的方法非常不錯，策略也是我們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可我們如果先打響了名氣，到時候可能會對你們的產品造成不小的影響……”
許連捷琢磨了一番，小心地試探著劉春來。
對方這看起來是真心幫助他們，提供建議。
可對方的目的呢？
“全國那么多大城市，就你們這樣一條生產線，即使你們能賣得很火爆，對我們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另外，如果國內有一個知名品牌，我們的產品上市時候，市場就沒有現在這樣艱難。”
劉春來的直接，讓一直都沒吭聲的鄭倩都覺得驚訝不已。
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劉春來。
這可以說，是直接給安樂廠提供了一個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
或許，劉春來在通用機器廠對著那幫領導說的話是真的？
他能制導通用機器廠的發展，通用機器廠的領導干部們敢按照劉春來的指點去發展么？
聽了劉春來這樣說，許連捷反而放心了一些。
這就對了。
劉春來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做好事不留名。
是先讓他們探路。
不探路么？
機會擺在眼前。
對方這完全是陽謀。
一出手就是十條生產線，產量是他們的十倍，只要有外匯配額，原料成本都能底很多。
“另外，如果我們做這個，原材料什么的，或許以后可以分一部分給你們……”劉春來的話，石破天驚。
就連鄭倩都急了，“劉村長，你們哪里來的原材料？”
明顯搶他們的生意啊。
許連捷只是笑笑，“到時候如果劉老板真能提供，整個安樂都將會感激不盡……不過，我有一個疑惑，不知道劉老板是否能解惑。”
既然對方直接，自己也就直接一點。
市場很大，誰都沒有可能一家吃下。
何況，還有四家國營廠呢。
無論是技術實力，還是生產規模，進口原料的外匯配合等，那都是他們無法比的。
多幾家，并沒有問題。
可劉春來為什么要這樣干？
只是之前說的？
許連捷不信。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后，整個接待室里都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劉春來身上。
“很簡單，因為我們不僅要做衛生巾，也準備自己生產衛生巾的原材料。這一點，鄭總可以證實。”劉春來看著臉色不好看的鄭倩。
這時候的鄭倩，就差問候劉春來家里十八輩祖宗。
商業機密，這村干部知道不？
難道劉春來根本就沒有真的準備引進十條生產線？
目前這架勢，對方是真的準備做這個產業。
要不然沒法解釋為什么會告訴對方如何去快速打開局面。
方案都是可行的。
一旦沒法達成合作協議，劉春來他們很可能會從國外引進生產線。
RB的技術，算是最頂級的，劉春來他們手里有充足的外匯，這就讓她在談判過程中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到現在，一切主動都是被劉春來掌握著。
鄭倩一直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卻又沒法放棄這個項目。
“確實，劉老板引進十條生產線的條件，就是需要有部分原材料生產技術以及配套的設備……”鄭倩嘆了口氣，“當然，短時間內，以大陸的基礎技術跟條件，很難完全生產……”
“我們只需要生產一部分就行了。以后條件合適，逐步再引進其他的生產技術。”
劉春來看著鄭倩一臉懊惱，倒也沒有什么快意可言。
他自己也知道，要想全套引入所有的原材料生產，根本就沒有可能。
有人能提供，他們也拿不出足夠的錢。
這是逐步發展的方向。
就像國家一樣，工業基礎是不完善的，按照原來的那種全面開花的方法，幾十年，發展速度很慢。
一旦到了一個瓶頸，就會因為其他相關產業的制約而影響到大量相關的產業。
從某個領域開始入手，逐步延伸，隨后建立完善的產業鏈條。
所以，到了幾十年后，全世界，就只有中國擁有唯一一套完善而全面的工業體系。
劉大隊長自然做不到國家那么龐大的系統。
但是他可以根據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周邊產業情況，選擇適合他們發展的。
“劉老板，鄭總，這時間也到飯點了，我已經安排好，咱們邊吃邊聊吧。”許連捷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了。
鄭倩為了落實跟劉春來的合作，時間浪費了好幾天，沒有絲毫進展，自然不愿意。
“咱們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楊春榮得到鄭倩的暗示，開口說道。
整個過程，他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全程都被劉春來掌握著話題跟節奏。
連鄭倩都插不上話，更沒有可能把話題拉到他們想談的事情上來。
“我這還有不少問題想向劉老板請教呢！以后都是這個行業的人，多交流，有利于共同進步……”許連捷是真的想繼續跟劉春來談下去。
尤其是一些關于如何打開局面的具體方案。
雖然他知道對方可能不會說。
試試總是好的，萬一對方愿意說呢？
“許老板，咱們后面再詳談吧。”劉春來嘆了一口氣。
時間也不短了。
繼續拖下去，很可能會讓鄭倩放棄這次合作，他的目的就難以達到。
到時候得不償失。
“午飯已經定好了，這浪費了啊……”
許連捷這是真的心痛。
讓人去鎮上最好的酒店定了一桌。
上百塊錢呢！
最終，劉春來跟鄭倩還是沒有吃這頓飯。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即使你們有十條生產線，短期內也很難提供產品……”鄭倩著實摸不清楚劉春來的真實想法。
在她看來，劉春來這完全是在培養自己的競爭對手。
“鄭經理，你覺得大陸的衛生巾市場，會有多大？”劉春來慢悠悠地品著茶，問鄭倩。
“很大……具體沒有測算過，畢竟目前大陸的人均收入水平很低。尤其是農村地區，人口眾多，收入卻很少，連衛生帶使用的人都很少……”
鄭倩說的是實話。
市場很大。
具體有多大，目前來說，卻根本沒法評估。
哪怕按照平均經期七天計算，一天平均只用三片，這也是一個龐大的數目。
人口大國，市場絕對大。
可究竟有多少人消費得起。
又有多少人愿意花錢在這上面。
“這個，一旦打開局面，目前市場上，每年的需求量，至少是百億片以上，而且會隨著國內經濟發展，不斷增加，最終會保持五百億片以上……”
劉春來吐出的數據，嚇了鄭倩一跳。
要真有這么大，還賣什么設備？
直接生產衛生巾就是了。
看著鄭倩的表情，劉春來就知道她的想法，“這么大的市場，全世界，有哪家公司能吃得下？市場需要差異，也需要給客戶更多的選擇……”
不是劉春來不想一個人吃下。
他已經立志要做中國大姨夫。
“可你這樣，貌似只會讓自己競爭對手更強大！”
“那又如何？國內只有幾家國營廠在生產，規模都不是很大……國際上生產這些的，目前并沒有進入大陸市場，只有極少數通過各種渠道進入……”
劉春來對市場情況非常了解。
楊小樂幾人都聽得打瞌睡。
他就不喜歡劉春來這種，各種繞圈子。
直接擺明車馬不好么？
鄭倩不吭聲了。
“我有一個更好的合作方案，不知道鄭小姐有沒有興趣。”
鄭倩一臉疑惑。
劉春來究竟想干什么？
“咱們合作，你跳槽，跟我干。前期，只能給十萬的保底年薪，每年你可以拿3的利潤提成。合同期限，三年，三年后，如果要繼續合作，咱們再談條件……”
劉春來終于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鄭倩蒙了。
根本就沒想過這問題。
對方居然想要讓自己給他打工？
年薪十萬！
在大陸，絕對是最頂級的高薪。
就連香江那邊，能有這收入的，也算是白領階層了。
“劉老板，咱們談的，是生產線的跟一些原材料的設備、生產線以及生產技術的合作……”鄭倩覺得不能去考慮那十萬的年薪對自己的吸引力。
“這其實是一碼事。”劉春來嘆了一口氣，“這東西，我們都不懂。需要什么設備，找誰，都是比較迷茫的，而你熟悉這個……”
“我也不是很了解，有很多人都比我跟熟悉！”鄭倩哭笑不得。
對方這完全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還能愉快地談下去么？
“衛生巾廠3的分紅權，五年。”劉春來沒有給股權。
僅僅是十條生產線，價值就是好幾百萬。
形成生產力，整個廠的價值超過千萬。
不是他舍不得給股權，如果鄭倩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更高，劉春來絕對不介意給她更多。
“說實在的，您的條件，我很心動。不過目前我沒有跳槽的打算。”鄭倩搖頭。
“是么？二十萬保底年薪，外加3的分紅權，依然五年，如果合作愉快，五年后，可以直接把分紅權換成股權。”劉春來依然平靜。
楊小樂聽得都震驚了。
他們賣服裝，一年才多少錢？
劉春來居然給鄭倩這樣一個女人開出了二十萬的保底年薪！
難道是看上了這女人？
楊春榮更是震驚。
二十萬的年薪！
一個月工資超過一萬六千塊！
很多人十年都掙不了鄭倩一個月的工資。
而自己，作為推銷員，現在一個月，算上各種補貼，設備賣出去的時候，也只有一百多塊錢！
衛生巾有這么值錢？
自己要不要想辦法也搞一條衛生巾生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