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戶房的人說錢典史還沒當值。”
“小的又送了三十文錢,他們說明天就能把過所批下來。”
“戶房的周一鳴,就是收了我們錢的那個,說這事錢典史壓了下來,好像還說批過所要城外的駐軍同意,聽他的意思,好像還想我們加錢。”
.....
陸庭這幾天點煩,要去長安,不僅要手續,還得籌錢,現在值錢的就是老宅,雖說破舊一點,怎么說也在城里,地段還不錯,可唐初賣地要經親鄰同意,二叔公發話了,可以賣,不過只能賣給本族人,不能賣給外姓,這一帶都是自蘇州陸氏的人在住,突然多一戶外來人不方便,問題是族人好像沒人愿接手,有興趣的沒錢,有錢的沒興趣,纏了二天二叔公,想他接手,可二叔公死活不松口。
錢籌不來,就是過所也辦不下來,陸庭讓福至天天到衙署問,順利只要當天就能辦下過所,拖了六天都沒搞好,還搭進幾十文的紅包,陸庭的情緒也有點著急了。
能不急嗎,好不容易得到王珪的信任,有了見李二的見面禮,眼看金大腿就要抱上,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關鍵時候連蘇州都出不了,今天一起床陸庭不僅覺得自己頭大,好像牙也有點痛。
急得上火了。
“公子,你眼睛有點紅,昨夜沒睡安穩?”福至一邊說,一邊給陸庭裝了一碗清粥,又把一塊剛剛買回來的胡餅放在桌上。
陸庭點點頭說:“睡得晚了些,沒事,今天幾號了?”
“還有二天就是小雪,今天是九月二十日。”
過了小雪就是大雪,然后就是冬至,過了冬至就快過年,再不抓點緊,入了冬下雪,路也難走,早一天到長安就早一天抱上李二的金大腿,眼看李二很快就能上位,上位肯定要論功行賞,自己本來抱大腿抱得晚,不早去多攢點從龍之功,到時別人升官晉爵,自己只能在一旁看著眼紅?
“公子,今天還去衙署催嗎?”福至有些猶豫地問道。
陸庭咬了一口香脆的胡餅,嚼了幾下,搖搖頭說:“不去了,有人從中作梗,去了也沒用。”
算起來自己也是蘇州土著,衙署辦事的風格很清楚,像過所之類證明,身家清白、沒有案底在身的人,快的話當天就能辦妥,就是沒事,三四天肯定能辦下來,現在是第七天,送了錢的情況下還辦不妥,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整自己。
暗中作梗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那...那怎么辦?”福至有些為難地說。
“怎么辦?想辦法啊。”陸庭有點煩燥地說。
福至想了想,很快說道:“公子,吳林的老子是署正,跟衙署的人熟悉,最近又跟胡錄事的兒子胡海靖走得很近,要是他故意便絆子,斗他不過啊,要想早點拿到過所,不如去找小芝姑娘幫忙。”
“找她?”陸庭心中一動,很快有些遲疑起來。
“對啊,小芝姑娘可是林老夫人最信任的人,連黃掌柜都得聽她,她說一句抵別人說上一百句,林老夫人可是跟蘇州太守也能說得上話的人,辦理一張過所,對她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公子跟小芝姑娘算是亦師亦友,只要開口,想必小芝姑娘不會拒絕。”
陸庭只是猶豫了片刻,想了想,嘴角微微向上揚:“沒錯,就她了,錢也讓她幫忙解決。”
這幾天忙著變賣宅子和辦理過所,差點把她忘了,真是糊涂,林鄭氏在蘇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把小俏婢當成自家人一樣看待,要是小俏婢肯幫,自己頭痛的事對林鄭氏來說,也就是舉手之勞,說不定都不用驚動上面的人就能辦成。
怎么對付小俏婢,自己不僅有辦法,還很有經驗。
福至聞言,整個人楞了一下,然后有點為難地勸道:“公子,小芝姑娘做下人也不容易,讓她解決錢的問題...不太好吧,傳出去對公子的聲譽也不好。”
小芝姑娘就是得到東家信任,可她也是一個下人,公子找一個下人幫忙,本來就說不過去,還想從小芝姑娘身上弄錢,騙一個婢女攢起來的月錢?這事太難看了吧,要是小芝姑娘的錢不夠,偷拿東家的錢給公子,那不是害了她嗎?查出來還不活活抽死?
陸庭一看福至的目光就知他想什么了,頓時怒了,忍不住踹了他一腳:“胡思亂想什么,就是找她幫忙,那也是雙方都得益的事,你不會以為我會哄騙一個小婢女吧。”
“不,不敢。”福至心里是這樣想,可嘴上死也不會認。
公子自己說騙了那個小俏婢,甩掉了她,不用再費心做老師,這么快就忘了?雖說挨了一腳,可福至心情很好,起碼公子不會淪落到欺負一個小婢女。
等陸庭吃完早飯,福至一邊收拾一邊說:“公子,我們是去找老郎君還是去找小芝姑娘?”
“都不去,一會先辦點正事。”
主仆二人出門沒一會,福至的嘴巴就翹了起來,因為陸庭帶他向秀水街的方向走去。
秀水街就是青樓妓窯聚集的地方,公子說正事就是去這里?
難不成最近公子心情不好,特地來這里解悶?一想到這里,福至盯著陸庭腰間那個鼓鼓的錢袋,心里更加肯定這件事。
公子平日嫌錢袋子重,都是交給扔給自己帶,這次公子倒是不嫌重了,有點炫耀地掛在腰帶上。
難不成,對那個小香兒念念不忘?
福至剛想到這里,走在前面的陸庭突然說:“福至,給你一個任務,一會找個袋子,去河邊弄點青蟹子回去,也不用多,十來斤就夠,個頭越大越好,對了,找點草繩把它們綁起,免得它們到處亂爬。”
上次發現大螃蟹沒人吃,河涌里的螃蟹泛濫成災,遍地是拳頭大的螃蟹,陸庭當時流了不少口水,可惜一直很忙,先是熟悉工作環境、搞好身邊人際關系,接著是忙著抱王珪的大腿,現在籌備去長安,又是辦理過所又是賣房籌錢,一直沒行動。
現在不僅僅是解饞,籌錢的希望也放在這些螃蟹上。
這幾天忙瘋了,為了變賣唯一值錢的宅子,不斷找族人商量,就是二叔公也沒放過,現在回頭想想,當時自己腦子肯定抽了,放著一座金山不要,眼里就盯著一套破落的小宅子,低聲下氣去求人買,宅子沒賣成,還讓族里的老人罵了不知多少次崽賣爺田不心痛。
想想都想抽自個嘴巴。
“公子,抓那些青蟹子...有什么用?”福至眼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眼光,不過很快就疑惑起來。
就是去喝花酒,公子也不用這個借口支開自己吧,捉那些青蟹子有什么,還交待要綁起來,難不成吳林猜對了,投河時公子讓青蟹鉗傷過?把它們捉回來綁起,折騰它們出氣?
陸庭也懶得解釋,隨口說道:“叫你去就去,問那么多干嘛。”
這件事一時半刻解釋不清楚,干脆不解釋了。
福至嘴巴張了張,本想勸公子少去那些煙花之地,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主是主,仆是仆,尊卑要分清,不就是捉青蟹子嗎,只要公子高興,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