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一出門口,就看到了兩位各有特色的美女。
小俏婢穿一套白色的儒裙,化著淡妝,配合她精致的臉龐和出眾的氣質,好像一株清新淡雅的君子蘭;身邊那個女子,穿著一條紅色抹胸長裙,那張楚楚可人的瓜子小臉化著精致的妝容,她比小俏婢稍矮小半個頭,但是身材明顯稍小俏婢一籌,一顰一笑盡顯名門小姐的典范,看起來宛如一朵高貴艷麗的牡丹。
“不知鄭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陸庭回過神,馬上招呼小俏婢。
有外人在場,陸庭也不好叫小芝姑娘。
鄭妍芝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說:“有一道明算難題,小女子怎么也解不出來,沒辦法,只能向叨擾陸公子,陸公子不嫌麻煩就好。”
“請教不敢說,一起探討還差不多。”說到這里,陸庭隨口問道:“這位小姐是?”
“忘了介紹,這是小女子的堂姐,對明算很有興趣,聽說陸公子在明算方面有過人之處,特地央求小女子帶她一起來。”
鄭紫菡向陸庭行了一個禮,妙目打量了陸庭一眼,面帶笑容地說:“小女子紫菡,見過陸公子。”
不知是不是距離遠、沒看清的緣故,鄭紫菡感到陸庭比上元節在鵲橋奪燈時還要高大、俊俏,心里暗暗喜歡,行禮時半隱半露給陸庭拋了個小媚眼。
大唐年代一代的第一才子啊,有才華又顏值,哪個懷春小女不心動?
鄭紫菡對才子一類的少年郎最沒有抵抗力。
堂妹分析不錯,這個陸公子喜歡奔放熱情一類的女子,難得有機會認識,自己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剛才陸公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明顯比堂妹更長,看來自己精心打扮是沒錯。
鄭紫菡拋了個不是很明顯的媚眼,尋常人看到,最多覺得對方對自己有些興趣,可陸庭在鄭妍芝的暗示下,感到特別顯眼,內心一緊,避開她有些火辣的眼光,有些不太自然地回了一禮:“鄭小姐客氣了。”
這個女人,不會想讓自己當接盤俠吧?
得保持距離才行。
陸庭不著痕跡跟小俏婢打了一下眼色,意思是問為什么她把人帶到這里,鄭妍讀懂陸庭眼里的意思,用嘴努努了鄭紫菡,然后微微聳聳肩,意思是鄭紫函主動要求的,自己也沒法。
鄭紫菡對陸庭嫣然一笑:“陸公子,你是妍芝的半個先生,說起來也不是外人,叫鄭小姐生分了,喚一聲紫菡即可。”
“這個...”陸庭有些猶豫地說:“不太好吧,兩位可是貴客,可不能怠慢。”
妍芝?原來這才是小俏婢的名字。
一直都叫小俏婢為小芝姑娘,真名是什么,全名是什么,鄭妍芝沒有主動說,陸庭也不好問,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名字起得很不錯。
鄭妍芝看到陸庭有些不太自然地樣子,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鄭紫菡撲哧一笑,很快用蔥白的小手輕掩著櫻桃小嘴,一臉優雅地說:“貴客說不上,有老句說得好,過門都是客,陸公子就打算這樣站著跟我們姐妹說話,不請我們進去坐?”
自己畢竟是名門小姐,站在門口跟一個少年郎調笑,讓人看到傳出去,不太好,還是先進門,慢慢找機會培養。
陸庭聞言,連連抱拳說:“這...真是不巧,秦王府的人剛剛來過,喚我到秦王府聽候吩咐,馬上就要出發去秦王府,兩位小姐,真是不碰巧了。”
要是作風不好,自己把她當成磨練自己心志的糖衣炮彈,糖衣收下,炮彈打回去,占完便宜再說,問題不僅僅是作風問題,她的阿耶鄭善果是太子府的人。
關鍵時候,自己還是少跟太子府的人扯上關系,要是這事讓有心人看到,即使找不到證據,那些重大的事也會避著自己。
明知是渾水,傻的才去趟。
三十六計,走有上計。
鄭紫菡神色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看到喜歡的少年郎,連門還沒進。
心里有些不爽,不過鄭紫菡的情商很高,很快平復過來,微笑地說:“也對,今日不是旬休,現在正是上值之時,陸公子,事業為重,只管去就行了。”
找到陸庭住的地方,又混了一個臉熟,不急,反正都在長安,以后有的是機會。
鄭妍芝也在一旁抱怨:“陸公子有點不近人情啊,堂姐好不容易來一趟,還帶了她親手做的點心,結果連門都不給進,也太不近人情了。”
人都帶來了,話還是要幫著說一下。
有句話怎么說,戲要做全套。
鄭紫菡馬上說:“芝妹,話不能這樣說,是我們來得太唐突,陸公子也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事可不能怪他。”
什么人啊,剛剛開始見面,又是拋媚眼,又是出語維護,好像關系很親一樣,鄭妍芝忍不住翻出一個大白眼。
好吧,自己這位喜歡才子的堂姐,犯花癡了。
陸庭眼珠子轉了轉,很快有了主意:“公事推不得,不能招待兩位,不過兩位尊貴的小姐來到,連門都不給進,有失待客之道,不如這樣,我讓管家招待二位,品個清茶,再參觀一下寒舍,可好?”
那個鄭紫函出自滎陽鄭氏,妥妥的名門小姐,看她的打扮就知道,衣飾華貴、穿戴考究,讓她看看自己這個破落、不時掉灰的宅子,估計對自己的興趣也會減淡。
這次不讓她進門,說不定她下次還來,還不如讓老高打發她。
“既然陸公子這么誠心,那小女子就卻之不恭了。”鄭紫菡眼前一亮,很快高興地應下。
這時是大唐第一才子住的地方,鄭紫菡很想看看,能寫出絕世好詩大才子,住的地方是怎么樣,是什么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像他這般優秀的人。
鄭妍芝在一旁沒說話,有心憂心地看著犯花癡的堂姐。
感覺見了面后,堂姐對陸庭的興趣更大了。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話都說知這份上,陸庭只能邀請她們進去,一進門,馬上把老高拉到一邊,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老高有些遲疑地說:“公子,這樣合適嗎?”
公子什么意思,讓自己用最差的瓷器、最次的茶葉招待兩位滎陽鄭氏的小姐,連點心都不用上,意思一下,盡快把他們打發走。
天啊,滎陽鄭氏小姐主動找上門,別人歡迎都來不及,公子竟然把她們扔下不管,今日沒喝酒啊。
剛才三人說話,老高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公子說什么要去秦王府聽候吩咐,完全就是托詞,作為管家,秦王府有沒有來人,自己能不知道嗎?
只是,陸庭是主人,作為下人,老高可不敢拆主人的臺。
陸庭有些不悅地說:“讓你這么做,肯定有原因,照辦即可。”
“是老奴多嘴,請公子放心,一定辦得妥妥當當。”老高連忙表態。
陸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也沒說什么,走過去跟鄭妍芝、鄭紫菡兩姐妹客套了幾句,然后騎上馬,一溜煙跑了。
在老高的招待下,鄭紫菡和鄭妍芝在里面待了不到二刻鐘,很快就走了。
主人家不在,也不好多呆,鄭紫菡這次來只想認識陸庭,現在陸庭都不在,也沒必要再留。
宅子很破舊,家什也不齊,招待自己的茶葉又苦又澀,連茶梗都有,是那種販夫走卒喝的、最便宜的茶葉,讓鄭紫菡無言的是,基本的點心和小吃也沒有。
太寒酸了。
馬車上,鄭紫菡有些意外地問道:“芝妹,陸公子住的地方也太簡陋了,好像衣食也不足,他一直過得這般清貧嗎?”
鄭妍芝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暗暗得意,這事她是始作維俑者,肯定不會說破,聞言點點頭說:“陸公子出身寒門,家里遇過亂兵,雙親也在劫難中身亡,他就是一個寒家子,無遮無靠,過得清貧也屬正常。”
“不會啊,陸公子可是大才子,秦王一向惜才,不致于讓屬下這般苦啊。”
“秦王身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陸庭出身低、資歷淺,也沒有功勞在身,現在擔任一個無階無品的無衣堂小主事,月俸不過區區六貫,六貫錢在長安,能干什么。”
說到這里,鄭妍芝撇撇嘴說:“堂姐,你別看這宅子地段不錯,其實這宅子是陸庭跟宿國公程將軍賒來的,欠了一大筆債呢。”
“沒想到陸公子在這么困難的環境下,還能這般自律自強,難得。”鄭紫菡一臉敬佩地說。
鄭妍芝有些吃驚地說:“堂姐,你不會看中他吧,像他這種寒門子弟,可配不上你。”
怪了,怎么越說陸庭的不是,鄭紫菡越感興趣呢?
“不可以嗎?”鄭紫菡反問道。
“可...可他是寒門子弟,還是一個無階無品的小吏,堂姐你可是滎陽鄭氏的小姐啊。”
鄭紫菡一臉自信地說:“陸公子還沒騰飛,那是他還沒遇到貴人,要是遇到貴人,以他的才華,不鳴則已,一鳴驚;不飛則已,一飛沖天,本小姐就是他的貴人。”
有才華有名氣,有人賞識,升遷很快的,以滎陽鄭氏的人脈和關系,扶持一個人真不難。
鄭妍芝有些焦急地說:“堂姐,你可想想清楚啊,那個陸庭,就是一個不要臉登徒浪子,前二日還去喝花酒呢。”
“男子漢大丈夫,喝花酒很正常啊”鄭紫菡不以為意地說:“他去青樓,說明他沒有暗疾,現在長安有名氣的男子,誰沒喝過花酒,要是連花酒都不敢去喝,那就是沒見過世面的田舍奴。”
鄭妍芝還沒來得及反駁,鄭紫菡很快補充道:“其實,奴家想到陸公子去喝花酒的原因了。”
“菡姐,你想到什么?”鄭妍芝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天啊,怎么回事,自己有意貶低陸庭,可鄭紫菡這個小浪蹄子,怎么一直替陸庭辯護,好像一個小娘子在拼命維護自家夫君一樣。
鄭紫菡一臉同情地說:“陸公子出身寒門,滿腹經倫卻沒有用武之地,一個這么好的小郎君,秦王不好好培養,把他派到無衣堂伺候那些老弱病殘,沒辦法,他只能自己想辦法揚名,因為身份太卑微,那些詩會都進不去,只能在平康坊揚名,要知平康坊什么人都有,對寒門子弟來說,是最好揚名的地方。”
徹底無語了,鄭妍芝只好拿家族勸道:“菡姐,你別想得太好,你是堂伯的掌上明珠,堂伯斷然不可能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
七族五姓女,可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尋常女子,門相戶對很重要。
鄭紫菡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要是以前,這事斷然不可能,不過陸公子可是大唐第一才子,阿耶最喜歡才子的,嘿嘿。”
“堂姐,那個姓陸的田舍奴,你都來到門外,他卻往外走,扔下我們不管,太不識抬舉,不值堂姐付出。”鄭妍芝眼珠子一轉,馬上想到一個由頭。
小浪蹄子在家被各種寵愛,比自己還要驕傲,陸庭這樣做得...太好了,直接把她在一邊走開,以鄭紫菡驕傲的個性,只要一提起這樣事,讓她感到自己受到侮辱,肯定能改變看法。
“男子漢大丈夫,事業為重,不能因私廢公”鄭紫菡一臉欣賞地說:“滎陽鄭氏的女子上門,換作普通人,肯定是把一切都丟開,厚顏無恥的各種顯擺、討好,可陸公子例外,根本沒有猶豫就舍我們而去,芝妹,你知這說明什么?”
“...菡姐,這能說明什么”
鄭紫菡微微一笑,一臉溫柔地說:“說明陸公子心思單純,沒想到利用我們上位,也沒想過從我們身上要好處,對了,芝妹,你跟陸公子相識這么久,他有沒有求你辦過事,或求你找叔父舉薦他?”
“這個...好像沒有。”鄭妍芝想了一下,還是搖搖頭。
自己跟陸庭相識那么久,陸庭還真沒求過自己什么事,就是有,也算是交換。
都跟他坦白阿耶是鴻臚寺卿,陸庭也沒求自己為他辦事。
鄭紫菡眼前一亮,一臉向往地說:“陸公子真是一個才華橫溢、自強不息的小郎君,要是早些認識他就好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芝妹,你說對吧?”
不知為什么,鄭妍芝突然有些后悔帶這個小浪蹄子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