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遮掩下,在車內播放著讓人心情振奮的音樂途中,一路上時間體感其實過得很快。
札幌市區外的道路上被鋪蓋上了一層淺淺的雪,道路旁的樹叢中就更不用說了,早已被白色覆蓋,
四周山上的層層的松枝,戴著白絨般的很厚的雪,沉沉下垂,不時的掉下一兩片手掌大的雪塊,無聲的堆在雪地上。
天邊漸漸因為層云漸漸原理,露出些了縫隙,所以那屬于朔望的月光也能映照飄出幾縷仿若煙跡的雪痕了,但那些煙跡并不移動,不斷加深,這才讓人發現,那是剛剛化雪的山脊。
安道遠看著現在的路上正在開著的車并不多,但快要到景區,停靠在路旁車輛卻多了起來。
三筱一邊開著車一邊降下來了速度,快到目的地,她現在已經不能像剛才一般飆車了。
她有節奏的用手指敲擊著方向盤,一邊跟車里第一次來這邊的人解釋道:
“從每年菊月下旬到冬月中旬,洞爺湖附近每天都舉行電影放映和禮花燃放活動,這也是慶祝冬日的一項活動,不過我們不去人多的這邊,夜闌姐她們居住的秘境入口在湖畔的一個角落。”
漫天的飛雪,揚揚灑灑,有如數條白龍,自渾渾噩噩的天宇席卷而至。頓時消散了隆冬的嚴寒干燥之感,撲面而來的竟是涼爽滋潤,沁人心脾,不過在這一個小時內,卻也漸漸停止了,云散去,露出了天際之上那潔白的月。
現在因為雪天的緣故,所以沒有特別巨大的煙花升空,畢竟冬日本身就不想夏日那般適合放煙花。
華夏大多數地方的習俗都是在春節那一天燃放煙花爆竹,發展到今天現在很多城市也被禁止了。
不過一點一點微小的煙花綻放在空中,卻又化為流火墜落,倒是格外符合日本人欣賞的物哀之美,本居宣長在《紫文要領》中是這樣闡述“物の哀れ”的:
世上萬事萬物的千姿百態,我們看在眼里,聽在耳里,身體力行地體驗,把這萬事萬物都放到心中來品味,內心里把這些事物的情致一一辨清,這就是懂得事物的情致,就是懂得物之哀。
三筱開著車,在快要進到景區的那一刻,她開著車駛入了旁邊的小路中。
經過了幾個轉折之后,招財貓小姐在一處無人的湖邊踩下了剎車停下了這輛車:“下車吧,各位,我們目的地到了。”
遠處是倒映著白色微光的湖面,使本身青海湖的藍,藍的更純凈,也藍更得深湛。
安道遠此刻下了車,卻看著周圍平靜的湖面,潔白的月,遠處偶爾會有焰火升起,卻不由得就想到了江戶時期的日本文學家本居宣長提出的物哀美學。
新谷詩音也覺得很美,她看見安道遠在默默的望著遠方,也就走到他的身旁,一同站在了湖邊:“安君,你在想什么呢?”
安道遠聽到是詩音姑娘那溫柔的聲音,也就緩緩的說著自己的想法:“這個世界上美麗的地方真是繁多,無論我在書中閱讀過多少遍,直到此刻親身看見,才能感覺到那份美麗的真實。”
他理解的物哀,本身并不悲觀,倒像借鑒了莊周的浮游于天地的美。
新谷詩音輕輕點了點頭,然后這位甜美的姑娘帶著一絲微笑,仿佛是不留痕跡地順著他的話說道:
雪剛才去看了看夜闌和三筱研究的色差法陣,但一點也看不懂。
她對于法則的利用是先天自帶的天賦,但對于其他的知識卻并不了解,所以看一會就厭倦了,跑過來找安道遠和詩音。
另一邊的太田京香問過了三筱,知道還有些時間。
所以她就跑到游人比較多的景區那邊準備拍一次特別篇。
對于神明小姐太田姬來說,有美食情節的就是日常篇,沒有的就是特別篇,十分簡單明了,從這一點來看,也能看得出她生活中的恩格爾系數有多高。
當然,現在的太田姬小姐視頻收入還很低,所以仍然屬于無業游民水平。
她坐在亭子上,詩音姑娘的幽影充當的攝像機就懸浮在不遠的半空中,照下了漸漸散去的稀薄山霧,遠處的羊蹄山被遮蔽,不妨這近處的湖水卻景致獨特。
剛剛還灰白水天一色的雪景,一轉眼又變了湛藍色混合的銀白月光,仿佛滴了一滴綠顏料,然后暈染開來。
鏡頭突然的一瞥,這個不經意的轉場畫面讓觀眾瞬間看見了整片湖山的美貌。
也難怪太田姬小姐每次看完錄好的視頻,都要折服于詩音姑娘精妙的攝像技術。
雪坐在湖邊的木頭長廊上,然后她把手伸出到水面,拘起一捧清涼的湖水:“好冰啊。”
安道遠看著她將手中水又倒回了湖中,不由得也蹲下身遞給她一塊手巾:“現在都已經是零下了,湖水當然冰涼了,擦擦吧。”
他并不擔心貓咪少女會因為這一次寒冷而凍著。
不過雪這樣的小舉動也格外的可愛。
“好的。”
銀發的少女倒是不跟安道遠客氣,她接過這款樸素的棉質手巾,手巾很溫暖,然后她笑著的將擦去的水滴在空中凝結成了冰晶。
然后隨手將它們灑落在湖面中,濺起一圈圈淺淺的漣漪。
夜闌終于繪制好了夜狐一族獨特的鏈接秘境陣文。
此時月光恰好也照射到了這里,在一線的兩側,世界的邊界開始變得模糊。
安道遠看著遠處的月光灑下,秘境的門正在漸漸因為白色的光而顯現出它的輪廓,才明白,這是正確的調色方法。
比起當初在海貝思那種方式要柔和太多了。
此時天色的月球已經在頭頂,到了半夜,月球才落下去,這時被太陽照亮的月球,恰好僅有一半。
他明白此時應該就是處于冬月的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