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蘭臺吐的是淤血,于身體并沒有什么大傷害。
其他人壓根不知道這事,包括墨童。
而兩個當事人也心照不宣地再沒提起,事情就這么翻篇了。
風和日暖,轉眼已是二月了。
司馬蘭臺把著蘇好意的手寫完了九九消寒圖上的最后一筆。
蘇好意喜滋滋地拍拍手就跑出去玩兒了,司馬蘭臺則等墨跡干了,把那張紙妥善收了起來。
九天結束,春天也徹底來了。
白晝更長,天氣也越來越溫暖,仙源山四季如春,但依舊有區別。
看那漫山青蔥和馥郁的花朵就知道了。
春天不是讀書天。
這是丹鳳夫子告訴蘇好意的,因為他要下山去浪蕩一段日子,不能教蘇好意了。
又怕她無聊,索性做主讓她暫且回不已堂去聽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蘇好意算是領教了她這個師父有多不靠譜,為了下山吃香椿拌豆腐和黃泥烤乳鴿,全然不顧她這個關門弟子屁也沒學會。
“你別啰嗦了!”丹鳳夫子坐在小竹轎上強詞奪理:“你本來也不想學,姑且瞎混一陣子好了。”
“你不教我我怎么會啊!”蘇好意滿腹委屈,就算她不成器,也不想真的做混子:“你這老饞鬼!少吃幾頓不成嗎?”
“猴兒崽子欠打!”丹鳳夫子作勢要打她:“我這把年紀了,吃一頓少一頓。你晚幾年出徒打什么緊!”
蘇好意氣得跳腳:“你去吧去吧!少吃些香椿拌豆腐,那東西產氣,別放屁太多臭死人!”
丹鳳夫子前腳剛走,蘇好意就被不已堂的師兄弟們給請了過去。
蘇好意受寵若驚,笑道:“各位可真是有心了,準備了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還請我上座。”
她以為這些人是歡迎她重回不已堂,心里著實很感動。
“八郎,你看著一桌子菜都是我們按照你平常喜歡的口味準備的。”宇文朗給蘇好意倒了杯竹葉青酒殷勤說道。
蘇好意見那桌子上不但有油燜春筍、蜜豆駝酪,還有劉雙喜自制的熏臘豬腿肉。
這些人來仙源山半年多,逐漸摸上了門道去。
買通了思源堂的廚子,只要不是過于刁鉆的菜色都能吃到。
劉雙喜做的熏臘肉還是用年前他們抓的那頭豬的肉做的,平時寶貝的跟什么似的,今天卻端上了整整一盤。
“兄弟們也太費心了,真叫我受寵若驚。”蘇好意連忙客氣。
“你不在學堂里,大伙兒都想得緊,如今回來了,又能重新熱鬧一番了。”牛壽端起酒杯向蘇好意敬酒,蘇好意連忙站起身,他們幾個的年紀都比蘇好意大,平日里雖然沒少在一起嬉鬧玩笑,但蘇好意從來也不敢托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那幾個人互相使眼色,最后還是黃汝竟開口了。
“八郎,你說咱們兄弟幾個的關系好不好?”
“當然好啊,不好的話,咱們能在一處吃吃喝喝嗎?”蘇好意笑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在一處沒少干壞事兒,何必明知故問呢。
“我們都知道你是個伶俐人,又最講義氣,所以也就不跟你見外了。”黃汝竟多少有些難為情,假咳嗽了幾聲說:“兄弟們,今天是有事要求你,你可一定要幫忙啊!”
蘇好意聽他這么說,一下子就反過味兒來了。
敢情他們是有事要求自己,并不是單純的慶賀自己重回不已堂。
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又何況吃人嘴短,蘇好意也不好不應承,于是說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得看小弟有沒有那個手段,若是實在為難的事我也束手無策。”
“這個你放心,兄弟們怎么舍得你為難呢!”宇文朗就坐在蘇好意旁邊,將胳膊親昵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把蘇好意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一點說:“兄弟們都知道你在天都可是個風流種子,必定沒少拈花惹草。就想跟你學幾招,你可不許藏著掖著。”
“你們怎么突然想學這個?”蘇好意十分奇怪:“莫非是春天到了,你們開始集體思春了?”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老祖宗早就教過我們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牛壽紅著臉說,也不知道他是酒喝多了,還是有些害羞。
“話是沒錯,可咱們仙源山上都是男子,哪兒有淑女呀?”蘇好意笑道:“離下山還有小半年呢,你們也未免太好學了吧!”
“你這些日子被關禁閉了是怎么著?”花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別說那么大的事兒你不知道。”
“什么大事?我沒聽說啊。”蘇好意徹底蒙了。
“神農壇百草會呀!”宇文朗狂敲蘇好意的頭:“這么大的事你竟不知道?!”
原來這神農壇百草會每三年舉行一次,除了仙源山還有其他三個醫學圣地的人前來參加。
有封山國的松風嶺,北植國的青霄峰,還有中渚國的越溪谷。
除了松風嶺和仙源山一樣都是男弟子,青霄峰男女弟子均有。
最讓仙源山弟子神往的是越溪谷,那里全是女弟子,而且都是相貌端正,體態姣美之人。
神農壇百草會由來已久,迄今已有近三百年的歷史。
自然是為了各處交流切磋醫術設的,也的確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只是這樣盛會,對外是密而不宣的,為的是避免麻煩。
只有成為仙源山的弟子才知道,且提前并不告知。
蘇好意平常只在在司馬蘭臺和丹鳳夫子兩處混,這兩個人誰也沒跟她提過這碼事,以至于她聽都沒聽過。
而宇文朗他們在知道之后,自然會向上頭的師兄們打聽。
一打聽不要緊,知道越溪谷的女醫們終身不嫁人,但每逢百草會的時候,若遇到心儀之人,便會以身相許。
且事后并不糾纏,只是有了孩子男方必須承認。
“你可知道丹鳳夫子為何匆匆下山去?”趙守財喝醉了,大著舌頭問蘇好意:“月溪谷的一個女夫子就是他的閨女,但每次見面都很不給他臉面,所以他提前下山避風頭去了。”
“聽說她們那有一個才貌兼備的大師姐,”花芽打了個酒嗝兒說:“是蘭臺師兄的紅顏知己呢!”
任千秋忙著去捂他的嘴,還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