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國的最強軍隊,是守護王城昌都的“昌南軍”。
昌南軍的創制,則源于百年前,五世皇帝對南蠻地的征服偉業。
西劉洼祖上的出身,便是第一代的昌南軍人,后來因緣際會扎根柳州縣。
劉景堅持在赴任河府前返回家族,為的是給身在地府的父親“封神”。
建立那土地王申生前的修行地——威揚將軍廟,一類的廟宇。
將軍廟、文士廟,擁有此二類稱號的廟宇,通常并非是天庭直接建立。
而是凡間皇權分封功臣名將,然后,天庭看看,是否有意納入神仙道。
同意,就登入天冊進行管理。
不同意,則置之不理,此類神廟供奉的就只是真的泥石雕塑了。
劉景的父親劉威庭,戰死后因功被追封為鷹揚校尉。
軍功足夠,家族再出上了點力,建廟立像并不困難。
難的是讓天庭接納,進入九品神仙道的升神體系。
所幸劉景成為了箓生道神,父以子貴,劉威庭便有了成神機緣。
其實,對父親劉威庭的感情,基本來自原身的記憶與情緒,劉景并不深。
不過他確確實實是依靠著父輩遺澤,才有財力全心修行,得以授箓。
往大了說,這是成道之恩啊。
所以,劉景便順著前身情緒,應下了封神之事。
離開縣城,騎驢徑直向西趕了兩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廣袤的甘蔗林,似乎望不到邊。
西劉洼家族的地界到了。
整個高陽國四成的蔗糖貿易,基本是由劉氏家族壟斷。
不僅如此,劉軒管理的商隊正在不停向北,打通通往北方中原的銷售渠道。
穿過甘蔗林,縱馬又跑了一個時辰,抵達一個被莊園圍起的凸起高地,高地中央還有塢堡。
便是劉氏族人居住的高地莊園了。
這片土地過去曾是一片糜爛的沼地水洼,只有一小塊適合居住的高地。
先祖憑借智慧選擇此地,改良洼地,種植甘蔗,研制蔗糖、白霜糖,最終發家。
“西劉洼”由此而得名。
莊園的守衛認出了劉景。
有的歡喜招呼,有的冷眼以待,有的面露敵視,紛繁復雜。
上代家主,即劉景的爺爺,一輩子生了好幾個孩子,大都不幸夭折。
只剩劉景父親活了下來。
而當那年結發妻子剛去世,又收到唯一兒子戰死的消息,劉景爺爺便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
劉景的二爺爺成為新的家主,他有兩個兒子,即劉景的大伯和三叔。
按理說下任家主不是大伯,便是三叔。
可無論是劉景的爺爺,還是父親,在家族的威望都極高。
不少族人希望當代家族死后,能將家主之位歸還劉景這一脈。
半年前,劉景突然選擇求道,不知多少人失望,多少人慶幸暗喜。
劉景的收獲便是獲得了充沛的財物支持,供他修行。
高地莊園南角,坐落一個占地幾十畝的紅門宅院。
樓閣飛檐,綠瓦屋檐高低起伏錯落有致,偶爾展露的果樹身影,更顯宅地深幽。
這就是劉景這一脈的祖宅。
幾個月前,劉景便委托給了族里照看。
“若是前世,擁有這樣的宅院,做夢都會笑醒,現在卻能輕易舍棄,我的覺悟高了啊。”
宅院因無人居住而顯破敗,但還算干凈整潔,也沒有腐朽味。
劉景在祖宅待了一個多時辰,便帶著個包裹出來了。
臨走前去看了眼得到四兇鼎的池塘,水里的荷花蓮藕已經枯萎,枯竭池底落滿了碎葉。
“誰能想到一個小池塘,竟藏有四兇鼎這樣的寶貝?”
劉景搖搖頭,再無留戀。
族長宅邸。
“什么,你要和家族脫離關系?!”
西劉洼當代家主,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卻不顧燙紅的手,被茶水污了的綢緞袍子,蹭的坐起驚呼道:
“景哥兒,你若真是要做下任家主,坦言開口便是,怎能置二爺于不義........”
“您誤會了!”
劉景連忙開口解釋道:
“我只是想著,那么大的院子與其荒廢,不如獻給族里。”
胖乎乎的老人臉皮不停的抽搐,堅決拒絕,口中不停述說什么:
劉景的爺爺、父親都對家族有大功,若是奪了他的宅子,便沒臉坐一族之長。
“二爺爺莫要激動,其實我此番回來,其實有事相求。”
劉景只好不提院子的事,轉而道出自己目的。
“景哥兒你說,無論什么事,家族必定傾盡全力幫你。”
“我想給我父親建座公廟,讓他老人家享受香火祭祀。”
胖乎乎的族長聽罷,眼神深邃的看了劉景幾眼,忽道:
“聽劉軒說,景哥兒你在赤嶺山修道,莫非真的成了神仙中人?”
劉景淡然答道:
“神仙中人豈是輕易能成的,我不過剛剛入門。”
族長笑了笑不再多言:
“放心,族里必定全力打點,為你父親敕封見廟。”
“多謝二爺爺,孫兒還有一言,屆時煩請平南鄉火神廟的元吉真人前來主持。”
西劉洼家族的東地界在縣城方向,北面地界則臨近平南鄉。
火神廟是平南鄉名氣、規格最大的神廟,在整個柳州縣也名聲顯亮。
西劉洼的族人,佃農,租客護衛等,拜神之所也在火神廟。
劉景不說,西劉洼肯定也會委托火神廟。
互道一番爺孫情誼后,劉景告別離開。
當然,直到最后,二爺爺也沒敢收劉景的祖宅。
沒等其他族人拜訪,劉景已經出了高地莊園,向北去平南鄉。
臨近傍晚,抵達一座規模宏大的莊嚴神廟。
遠遠“聞”到神廟的香火,劉景體內的火德星君法相,忽然一動。
那火焰須發開始飄忽搖擺,透著一股欣喜,渴望的“情緒”。
眼前,自然是火神廟了。
此廟供奉“南方火德熒惑星君”,為火德星君的別號。
天色已晚,香客已離去。
劉景攔住準備關門的一位小道,遞上碎銀:
“勞煩師兄報往元吉真人,說赤嶺山劉景求見。”
聽到稱呼方式,小道士便知劉景也是修道之人,收下銀子,欣然進了神廟。
不久便出來,恭敬邀請劉景:
“元吉師叔請您進去。”
進了神廟內院,正堂走出位身形頎長的中年道人,主動來相迎。
劉景連忙快步上前,抱拳見禮道:
“勞煩真人......”
那道人步下臺階,一把按住劉景手腕,阻止他行禮后,朗聲笑道:
“同道面前稱‘真人’,豈不是貽笑大方,劉景師弟莫要取笑為兄。”
鄭元吉,號元吉子,十年前于赤觀山授箓,八品福德洞玄道神的修為,神職為火神廟的引香主持。
幾個月前,劉景就是得他推薦,去的赤嶺山修行。
“師弟真是天賦驚人啊!
修行不到半年便授箓,便是與那些神府子弟相比,也毫不遜色啊。”
“僥幸突破罷了,師兄莫要抬舉。”
兩人寒暄片刻,坐到堂屋內,有道童送上茶水糕點。
“元吉師兄,我父親在地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簡單聊了會兒赤林觀,話題便轉移到了劉景此行目的。
幾個月前,他在此不僅尋得入道機緣,還意外得知了死去父親的消息。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地上一天,地府十天。
不知什么原因,陽世五年,地府已經過去五十年,父親竟然還未轉世。
元吉當時順口提了句,說若是劉景授箓成功,便可為父封神。
劉景記在心中,同時托元吉打聽地府消息。
這時,鄭元吉的臉上浮現出怪異表情,頓了頓,語氣莫名道:
“呃,你父親,他好像是在地府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