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把我喊出來,越來越沒規矩了,不知道里面有人。”皇上的病情雖然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其中多兇險,太子如今又是這個樣子,稍微有紕漏就是萬劫不復,皇上估計就這樣了,誰能料到先倒下的竟然是皇上,哎。
長安完全沒聽師父抱怨,不管不顧的拉住師父的手,激動不已:“公公大喜事是喜事……”但想起自家娘娘上個月就對外宣布有了身孕,這時候自己再說,外面的人怎么想,于是他壓低聲音,讓師傅距離自己近一點兒。
壽康不耐煩的考過去:“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太子妃娘娘有月孕了。”
壽康氣的半死,這件事誰不知道!全梁國都知道,如果皇后娘娘愿意,生幾胞胎都沒問題:“你是不是想死——”
“不是,不是師父,這次是真的,太子妃娘娘有孕了,一個多月,剛剛蔣太醫診斷出來的!”
壽康頓時看向長安。
長安認真的點點頭,真的!
壽康見鬼的看過去,
長安激動不已:就是你想的按個問題。
壽康頓時有些找不到聲音:“你……你是說太子妃娘娘有孕了,是我理解的太子妃娘娘有孕了……”
“嗯。”長安點點頭,太醫剛剛診過脈,是真的。
壽康看都沒有看長安,快速往里面去,又想起什么,快速返回來:“照顧好太子妃娘娘,不要讓人趁亂對娘娘不利。”
“師父,奴才知道。”
你知道什么:“讓延安調集人手過去,守住東宮。”
長安覺得師父關心則亂,御林軍一直在東宮從來沒有扯出來過。
壽康已經心急火燎的向里面沖去,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壽康剛到殿內,瞬間收斂心里的狂喜,察覺到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明西洛見他進來,看他一眼,目光向不遠處的自己人看一眼,看看是不是外面的人出事了,七小姐是個坐不住的。
壽康的手重新放在太子的輪椅上。
太子看著床上的人,肆意灑脫的人,如今這個樣子。
載德帝正直當年,平日白袍玉冠、不拘一格,仙風道骨的樣子,此刻躺在床上,好似有千言萬語的看著兩個兒子,卻嘴唇發顫什么都說不出來,更加著急的幾乎從床上翻下來。
大皇子沖過去,悲痛的扶住父親。
床邊跪滿了祈天殿的宮人,都傷心欲絕的的看著床上的主子。
文貴妃更是泣不成聲,要處死外面自作主張的賤人。
梁公旭看著一幕幕,心里像又被人挖出了洞,空蕩蕩的,不真實的看著這一切,他父皇雖然昏庸無度、荒廢國業,可他一直是一個好父親。
載德帝目光灼灼的看著輪椅上的太子,顫抖的伸出手,卻說不出一句話。
壽康忍者心里隱隱激動,推著太子向前,剛剛還覺得壓抑、窒息的氣氛,現在覺得疏朗起來。
梁公旭握住父皇的手,眼中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周圍的人頓時覺得荒謬,人人都想著他會熬過太子,誰知道現在躺在床上的是帝王。
大皇子看著兩個交握在一起的手,覺的荒謬,能扶住他的人是自己,他卻在看最沒用的老四。
老四這副身體說不定明天就去了。
明西洛站在一旁,見剛剛出去的人進來,沒有走過來,便是外面的人沒事,或者他也沒問出什么。
皇上想說什么,但堅持沒有多長時間,又手腳顫抖地閉上眼。
“皇上!”
“皇上!”
“父皇——”
梁公旭發不出聲音。
明西洛方看向床上的人,眼中無波。
太醫們立即上前,號脈的號脈,掰眼睛的掰眼睛,確定皇上只是昏過去,沒有什么大礙才松了一口氣。
文貴妃哭著撲在皇上身上。
梁公旭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涼薄、荒謬。
明西洛想著,或者太子離開的時候,七小姐比文貴妃演的更真。
大皇子看著這一切,深刻的知道現今的一切與他無關,如果父皇就這么去了,他一直看不上的四弟能順利登上皇位,而自己自以為擁有的在這樣的局面下不值一提,今晚里里外外的一切,就是梁公旭能登頂的證明。
可,就這么一個廢物,竟然掌握了這些勢力,憑的無非床上那人的偏心!無論自己做什么,他眼里都只有梁公旭!如今還不爭氣的躺在了床上,他可要活久了,最好是梁公旭先死,給朝臣再議君主的機會。
“大哥也在這兒守了這么長時間了,本宮讓人送你回去。”
梁公照看向他!他肯放自己回去,但想到里面的人沒事,他的確沒有軟禁自己的理由:“勞煩太子殿下。”他需要從長計議。
“明愛卿替本宮送大殿下一程。”
明西洛恭手:“是。”剛才壽康出去做什么了?
壽康目光里的動容還沒有散去,看著陸陸續續離開的人,握著太子木柄的手更加更興奮,太子一定會高興。
他更沒想到……太子竟然會有孩子,壽康的眼睛在夜色下眼上一層水霧。
梁公旭坐在輪椅上,輪椅停在臺階上方,前方是空蕩蕩的廣場,頭上是圓盤似的滿月,旁邊站著一動不動的侍衛,背后……背后是今晚險些‘塌了’的宮殿。
這便是大勢已去的梁國了。
不是努力就能改變,而是國運已失,到了亡國的時候。
梁公旭在這里坐了一會,才看向一直想開口的壽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