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坐下后就一直伸著頭死死盯著,屏風后面的許多女眷。
郭保坤則是死死盯著他,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搖頭鄙夷。
不管怎么說,這樣一直盯著對面的那些女眷確實是有些不合適。
但除了郭保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人關注范閑。
李易這個時候其實已經看出一點意思,郭保坤不止一次,而是三番五次想要挑釁范閑。
這種事情若說沒有人指使,沒有人引導,恐怕不可能。
他就是再不清楚,再不明白,在一件事上已經碰過幾次壁,卻還要去嘗試。
除非他是個鐵頭娃或者鐵憨憨,不然的話正常人都不會想著去繼續嘗試。
但若是有人在身后指引這件事情就有意思多,李易看過原著,知道這個時候的太子其實并不是特別想招惹范閑。
那么究竟是誰在郭保坤身后指導他,讓他去找范閑挑釁,長公主亦或是其他人。
范閑看了好一會,越看越皺眉,越看越著急。
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自己心中的那個姑娘。
頓時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站起來,這個雞腿姑娘是他這次來京都唯一想要找到的人。
如果不是為了她,自己現在絕對收拾收拾東西打包離開。
京都太危險了,自己還是待在儋州老老實實的過一輩子,做一個富家翁這樣最好不過。
范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當下便想站起身來過去尋找。
李易就在這個時候伸出手直接將他按下去,“不要急,范兄。詩會還沒開始呢,再說了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找誰啊,但你這樣跑過去肯定相當不好。
你要真是想找誰,你和我說一聲,我看看能不能幫忙你。”
范閑這個時候還是想站起來,可他發現李易的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自己肩膀上,自己根本起不來。
郭保坤還想看他做出什么事情,只見他被李易摁住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
只能不屑地“嘖。”了一聲耳后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對方什么都沒做,他就是想發作,想找對方的茬子,也沒有這個機會。
“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姑娘那天我在哪兒看到的呢!
我在慶國的神廟桌子底下看見的……你是不知道,我見到那個姑娘,她手里拿著一只油燜大雞腿……所以我就找她呀,到現在我也沒找到人……”
范閑從自己見到他那個雞腿姑娘,然后一直到現在所有的情況全部描述一遍。
他知道李易既然能擁有一個情報組織,想必情報方面做得很好,或許真的能幫自己找到人。
再說了,他現在也是瞎貓碰死耗子,萬一運氣好真的碰見了呢。
所以說他現在有些胡言亂語,十分興奮。
郭保坤看他這樣,心中更加不爽。李易身旁的位置他可是垂涎已久,只不過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自己已經和賀宗緯坐在一起不能再換。
要是能和李易坐在一起,兩個人討論棋道豈不快哉。
結果自己剛來就被賀宗緯拉著坐一起,他又不好拒絕,最終只能莫名其妙的坐在這邊。
李易聽范閑說了很多,說的確實很多,但始終沒有一句話掐到點上。
截止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訴說那名姑娘的長相,也不是沒說,說了好幾個形容詞。
“所以到目前為止,你不知道對方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你只知道對方的長相,以及對方拿著個雞腿。
我幫你分析一下,正常人首先不會跑到神廟里去偷雞腿。
你想想,但凡是個腦子正常一點的人,誰會想到跑那里去偷祭品。
要是能跑到那里去偷供奉的祭品,也真是挺想不開的。要不然就是因為她的身份等諸多原因,她不得不躲在那里,才不會被別人發現……”
李易這話給范閑忽悠的是一愣一愣的,或者說她想要找到這個人推動著他本能地去相信李易。
“那你說這個人她能在哪兒?”范閑暗自點頭嘀咕。
“我看你別想那么多了,我聽說你有婚約,娶的又是郡主。
你連納妾這種事情都不要想,你估計也只有郡主一個了,除非你能把婚約給取消。”
李易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他并不打算告訴范閑,林婉兒就是他的雞腿姑娘,這件事情讓他自己琢磨去。
“你說的對。”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有婚約在身。
可婚約不是那么好解除的,到現在為止他都想解除,可惜屁用沒有。
“不行我還是得去找人,甭管有沒有都得去,現在抓緊去找。
萬一運氣好碰上了呢。”范閑說著再次想要起身,李易這一次也沒有阻攔。
因為他看得出來,旁邊的郭保坤盯著范閑躍躍欲試。
這個郭保坤也真是個人才,表現的如此主動針對范閑,生怕別人看不出來是有人暗中授意。
范閑剛站出來,郭保坤也急忙站出來擋在他面前。
“你誰呀?”
“你不認識我?”郭保坤真的有些生氣,畢竟那天他和李易對弈時,范閑也在。
他覺得范閑應該認識自己,結果對方竟然不認識。
“我為什么要認識你?”范閑似乎感到很好笑,伸手推開郭保坤,自己朝著女眷那一邊過去。
微風掀起不少的紗網,他穿插在其中,像一只藍色的大撲了蛾子。
郭保坤本身沒有任何武學修為,再加上范閑說不認識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卻大概記得這個人是自己朋友的仇敵,手上力道難免大了些。
郭保坤被這么一推,趔趄幾步,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懵。
而后看著范閑,急忙追上去,想要與他理論。
“你以為裝作不認識我就能躲過去了?”
范閑看都沒看他一眼,又是一把把他扔到一邊。
這個時候其他士子也都注意到郭保坤和范閑的舉動,頓時議論紛紛。
郭保坤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他平日里和人相處,不管內心怎么想,起碼表面都極其講究禮儀風度。
范閑直接闖進那些女子所在之地,頓時議論的聲音響起。
也就是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帶家丁護衛,不然她們的護衛一擁而上都能把范閑打死。
他并沒有在意這一切,也沒有在意他人的議論,他是真的想要找到那天在神廟遇見的雞腿姑娘。
范閑遇見對方之后就已經在決心中決定這一輩子,不管怎么說就是她了。
誰也不能讓自己改,誰也不能讓自己換。
范閑想要去看,可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姑娘怎么會愿意。
不少人都用自己寬大的袖袍遮住臉頰,根本不把自己的真正相貌暴露出來。
他仔仔細細查看了兩遍,發現根本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走到范若若面前,輕聲道,“沒有啊!”
范若若聽到他的詢問也回頭左右看了看,一臉的疑惑不解。
范閑緊皺著眉頭,沒有想到自己來來回回逛了一圈,卻還是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人因禮而立于世,君子可無華衣,但不可無禮。”賀宗緯在這個時候的站出來。
李易一直觀察著他們,他已經能夠猜到賀宗緯和郭保坤身后究竟站著誰。
也許一般人會以為是太子門下挑釁,為了讓范閑出錯,不能達成婚約繼承內庫。
可從賀宗緯可以看出來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恐怕郭保坤一直找范閑事情和他都脫不了干系。
賀宗緯身后極有可能是二皇子李承澤,因為二皇子和長公主反而是同盟,現在內庫在長公主的時候。
范閑進京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范閑掌握內庫,他選擇幫自己,自己勝敗不會有任何變化,內庫始終是站在自己這一邊。
如果他不幫自己,那么自己奪得皇位的機會更加渺茫。
所以相對于太子,他更想殺掉范閑。
長公主也是一樣,不過她并不是站在太子又或者是李承澤那一邊。
她更像是三國殺里的內奸,準備把所有人全部弄死,自己登上皇位。
她是一個有些病態的女人,說她是一個瘋子,倒也不為過。
她年輕的時候十分崇拜和喜歡葉輕眉,后來年紀大了喜歡慶帝,可慶帝不喜歡她,只喜歡葉輕眉。
于是她對葉輕眉的喜愛逐漸轉變為恨,可同樣還是十分崇拜。
于是她開始瘋狂的模仿葉輕眉,想要有一天自己也憑借女兒之軀,取得比她更大的成就。
直到那一天范閑出生,葉輕眉死了。
長公主李云睿她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被慶帝和所有的世家大族聯手殺死。
所以她隱忍下來,這么多年一直慢慢圖謀追求的只有一個。
慶帝死,所有的皇子全部死,自己以一個女子之身登臨天下。
這樣她就能超過葉輕眉,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女帝。
或者說超過葉輕眉,比葉輕眉夠優秀,已經成為她的心魔。
所以所有人都是她的對手,無論是范閑陳萍萍,又或者是慶帝,甚至是太子和二皇子李承澤。
和李承澤合作,只是暫時之計而已。
從這一點上和自己倒也差不多,無論正派反派全部清掃掉,自己執掌天下所謂中立。
他沉思著,另一邊范閑和賀宗緯郭保坤三人已然爭執起來。
幸好在座的士人頗多,三人都還保留一定的涵養,只是嘴上說說沒有上手。
李弘成這個時候卻已經從門外走來,他剛剛才去見過李承澤。
“兩位請息怒,既然是詩會還是以詩會友的好。”
郭保坤和賀宗緯兩人看見了立刻彎腰拱手行禮,只有范閑依舊站著不為所動。
李弘成看見他這般作態心中也不生氣,或者說對于他這副樣子已經習慣。
他從一開始就沒把范閑當成一般人,正常人誰會來拜訪自己的時候,還給自己拿一堆鹽糖調料,外加兩包柿子。
范閑看見李弘成頓時狂喜,飛快湊到他跟前問道“世子,你認不認識一個喜歡拿著雞腿的姑娘?”
李弘成愣了一下,不知該做如何回答。就算他身為靖王世子,平日里迎來送往,人情談吐,皆是不凡。
可被范閑這么沒由來的一問,當下竟不知說些什么好。
只能順著范閑的話語往下說,“喜歡拿?拿什么?”
“雞腿!”范閑急忙解釋,看著李弘成好像還有一點不知道他又緊接著補充,“就是雞的腿。”
李弘成嘴巴張張合合,然后仿佛瞬間反應過來,整個人恍然大悟,“雞腿啊,午餐的時候會準備。”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范閑竟然這個時候就餓了,再聯想到他可能是私生子的身份,難不成他的姨娘克扣他的月錢。
范閑還想要再問,李弘成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看向周圍的士子,揚聲道,“大家先入座吧。”
然后不再去管其他,一個人獨自走向主桌,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有些疑惑。
郭保坤看著已經落座的李弘成,探出頭來,而后道,“世子殿下說的是,既然是文人相爭,自該以詩相對。”
范閑也在這個時候坐到桌子上,看了李易一眼,小聲開口,“待會兒要是寫詩,我要是抄了別人,你可別拆穿。”
他心中太有數了,要是搞詩詞歌賦,自己的水平肯定不如郭保坤他們。
可這一次偏偏不管怎樣也不能認慫,不能輸,所以就只能抄。
一想到要抄襲這件事情他就特別羞恥,要是沒人知道也就算了。
但萬一自己之前說出明朝之前的詩詞,李易十有八九知道。所以得先和他打聲招呼,自己再動手。
看著李易微微點頭,范閑心中底氣頓時多了不少“這有什么可比的,你肯定輸啊!”
郭保坤聽到只感覺怒從心頭起,一個儋州來的私生子,竟然敢嘲笑自己。
“好大的口氣啊!范閑,你若是不敢與我比,我也不難為你,跪下認個錯就罷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輸的一定是你。”
“荒唐!你以為你是誰呀?詩壇大家呀!”
李易看著郭保坤,心中默默替他可憐。
可憐的孩子!你怎么和范閑斗,你拿什么和范閑斗,他身后站的是中華上下五千年,所有的詩詞大家。
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陶淵明等等等等一系列大家。
郭保坤寫出來的詩就算是再好,也比不過上面這幾個人。
所以這場比試的結果沒有意外,這是李易琢磨待會兒自己要不要也寫幾首詩。
倒也不是不行,自己現在就可以挑一挑。想著,他打開自己的搜索器,開始瀏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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