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養的老不死，晦氣！”
隆度出門，嘴中蹦出怒罵，長老會在保留地只手遮天，顯然難以贏得人心。
反觀龐狄，他是新時代的領導者，在外的深造學習與職業履歷，讓他學會了米國政客親民的那一套。
隆度疾步趕往辦公室。
猛然間。
轟隆！！
仿佛雷聲轟鳴，隆度甚至覺得腳下有隱隱的顫動，盡管很細微，他還是不禁頓了頓……
“下雨了？”
這絕對是罕見的事情。
俄勒岡的雨季在十月之后，強降雨綿延至來年一月份，全年的雨雪只集中在秋冬兩個季節，其他時候很難見到雨水，更別提是反常的氣候變化。
不過由不得他多想……
腳步再次加快，腦子里所想的全是方才在房間內的見聞。
勞珀臉色大變。
卡奧姆甚至發出質問與咆哮，勞珀似乎讓卡奧姆和他的家人離開保留地，但在過程中遭遇了狙擊。
更可怕的是，卡奧姆長老的女兒被人毆打！！
這里可是保留地，誰會對長老的家人動手？
回到辦公室。
隆度按下內線電話。
幾乎在兩分鐘后，一名服務生跑了進來：“老大？”
“去查，保留地今晚發生了什么！特別是出入保留地的要道，看看是不是有人進行了封鎖！”
“是！”服務生面露詫異，但還是立刻去辦。
隆度沒有因此放松，反而覺得緊迫感愈發沉重。
事出反常，特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任何動向都有可能裹挾著某種重要信號。
龐狄宅邸。
轟！！
響徹天際的巨響，讓二人眼神一滯，身體也瞬間緊繃。
下一刻。
電話聲嗡鳴不斷，才將他們喚醒。
“是我的人。”昆帕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解釋道。
可正在此時，龐狄的手機也跟著響了，同時道：“勞珀的電話！”
二人一齊接通，昆帕站起來走遠了一些，聽到電話內的通報，他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看向龐狄。
只見龐狄先是臉色愕然，緊隨其后，變作狂熱，輕蔑不屑的言語吐露：“……這，才只是開始！”
眼看龐狄將手機放下，昆帕走回來道：“勞珀與卡奧姆的家人想離開保留地，被我的人攔下來了！”
龐狄：“李，應該已經動手了！”
二人對視，幾乎異口同聲：“剛才那道聲音……”
他們思緒碰到了一處，不謀而合。
同時，神情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昆帕繼續道：“我會讓人去查，到底發生了什么！”
龐狄點頭：“可惜的是，勞珀似乎逃過了一劫！”
二人沒有多余的交流。
各自撥通號碼，探尋結果。
可在這個時候，第二聲巨響到來，這一次更近，甚至讓坐在沙發上的他們，感覺到細微的震感。
昆帕此時都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李，到底做了什么！！”
與此同時。
保留地的無數居民蘇醒。
許多人在探尋著巨響的由來，電訊公司如果有人監控數據，一定會發現，這個時間段的保留地通話密度，達到了一個極度密集的高峰！！
“你聽到那聲巨響了嗎？”
“我想是爆炸！”
“不可能，怎么會有爆炸！”
“相信我老兄，因為是你，我才告訴你，我的表哥一分鐘前才給我打了電話，他看到了爆炸的發生，甚至他就在現場！”
“不要說大話了，你是出了名的大話王……”
“狗屎！我沒有說大話！你知道，我表哥是勞珀長老的牛仔，他今晚正在跑馬場值班，相信我，勞珀的莊園，被炸上了天，跑馬場的馬匹全部瘋了，沖出圍欄！”
——轟！
“該死的，又來了！”
“法克，我，我可能相信你的話了，這次是吉利安的莊園，天吶，我先掛了，我們打視頻電話，我給你拍……爆炸的火光好像就在我的面前！”
亂了。
整個保留地都亂了。
平民從沉睡中驚醒，探尋著事情的真相，又在少部分人親眼見證后，一傳十，十傳百，消息猶如病毒般流竄。
黃金山。
隆度聽到了第二聲‘打雷’，而這一次他與很多人一樣，覺察出了不對勁。
“這不是雷聲！”
正當他要離開辦公室，去外面查探情況。
前一刻才離開的服務生，神情恐怖的沖了進來，指著隆度的辦公室窗外——
“爆炸！是爆炸！”
“老大，吉利安的莊園發生了爆炸，我親眼看到的，我剛才正在門外打電話給我的人，那邊的火光忽然沖天而起……”
“什么！！”隆度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扯開了窗簾。
瞬間。
他的臉龐，被昏黃的光照的忽明忽暗，而遠方，燃燒的大火幾乎要照亮半邊天空！！
“這，怎么可能！！”隆度呆滯了，但他的大腦卻處于高速運轉中……
所以，第一聲也是爆炸！！
勞珀和卡奧姆今晚為什么要留在黃金山？
因為，他們知道，這一切將會發生！！
想到這里，隆度渾身上下彌漫一股寒氣，雞皮疙瘩竄起了一身，耳邊似乎彌漫起了龐狄在電話里的聲音——
隆度，相信我，你的選擇沒錯！
“是……龐狄！”
服務生在他身后，愕然道：“老大，你說什么？”
這一道聲音，讓隆度從呆滯中抽離，他猛地轉身，大步走向服務生，拽住他的衣領：“阿布，閉嘴！忘記你聽到的！我什么也沒說，你明白了嗎？！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服務生嚇呆了，只知道點頭。
可隆度卻不滿意：“回答我！！”
“我，我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不知道……”
隆度松開了他，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繼續去查，一定要搞清楚發生了什么！這事關到今后整個保留地的權利更迭！”
服務生在恍惚中離開。
可事情再次出現變化。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閃爍的信號燈告訴隆度，電話來自他剛剛離開的包廂，他強自鎮定，接通后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謙卑口吻：“勞珀長老，您有什么需要？我一定……”
然而不等他說完。
電話內。
勞珀的劇烈喘息中帶著憤怒：“召集所有安保人員，確保黃金山的安全！”
“勞珀長老，發生了什么？”隆度明知故問。
勞珀并沒有隱瞞，因為這件事是瞞不下去的：“我的莊園遭遇了襲擊，吉利安可能已經死了，除了我們，其他長老也將處于生命威脅當中，我會聯系他們，而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我們！隆度，這件事后，我可以提名你進入發展委員會，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相信我，隆度，跟對人很重要，我將收獲你意想不到的回報！”
隆度顫抖著：“竟然有人襲擊長老會，這怎么可能？！長老，我明白了，你絕對可以信任我，我立刻去辦！”
放下電話。
隆度的臉上流露唏噓鄙夷，忍不住冷笑道：“是啊，勞珀，你說的沒錯，跟對人很重要……”
“可惜，勝利的天秤似乎沒有倒向你的一方。”
不過對于安保措施的啟動。
隆度不能怠慢。
但在此之前……
他用手機再次撥通了龐狄的電話：“老板，我或許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么！勞珀讓我啟動安保防護措施，并且他將通知所有長老會成員前來避難！我該怎么做？”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這件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甚至包括我也會趕去黃金山。”
“您也會過來？這個決定是否太草率了……”
在隆度看來，龐狄已經掌握了局勢，現在只需要解決掉該解決的人，而留下的也將籠罩在他的恐怖陰影之下，保留地的大權將會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龐狄是猛虎，但只身深入老弱病殘的狼群，也將會被人撕碎。
“你覺得這一切是我做的？不，這當然不是我做的，我沒這個膽子，更沒有這樣的實力……”
“就按我說的辦，做好你的工作，隆度，不要胡思亂想。”
說罷。
忙音傳來。
隆度立于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不是龐狄做的？
若非如此，龐狄不可能來黃金山露面，否則那將是死路一條！
那會是誰？
隆度想不到，也沒時間去想了。
聯絡安保部門，召集人手，作為黃金山負責人，他必須有所作為。
五分鐘后。
勞珀與卡奧姆下樓。
這一次，隆度在他們臉上清楚看到了不加以掩飾的恐懼。
緊隨其后。
一列車隊抵達黃金山門口。
二十幾人下車，正是兩位長老的家人。
一名卡奧姆的親信走來，臉色蒼白道：“吉利安莊園沒了，我們的人前往確認過，沒有人逃出來！”
周遭，所有人聽到這句話，皆然是不寒而栗。
卡奧姆與勞珀相視一眼，倒抽涼氣。
兩人沒有多余交流，帶領家人上樓。
只等安頓好后，卡奧姆道：“我能聯系到的只有四人！”
勞珀道：“我打通了奇桑索的電話，他正準備動身……”
“那其余的……”卡奧姆不敢說下去，因為結果他不敢想象。
勞珀咬牙切齒：“我們做到了我們能做的！”
五分鐘前。
保留地北部。
漫山遍野的葡萄藤填滿了整座山谷。
豪華莊園坐落于山坳中央。
主臥。
急促的鈴聲驚動了一對夫婦。
年老的男人盡管蘇醒，卻不愿動彈，所以他的妻子只能無奈起身，抱怨道：“我說過，奇桑索，晚上要將手機關機。”
男人對于妻子的抱怨，一笑而過：“我知道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你應該提醒我！”
妻子打開床頭燈，白他一眼，也順勢取來了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道：“是勞珀，他怎么還不休息？”
“誰知道呢。”奇桑索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笑意：“恐怕這老頭有些興奮過頭了，你知道，他被托亞壓了一輩子，而如今，總算得以翻身。”
妻子有些茫然，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托亞真的死了？你們的手段有些過于血腥了，他已經這么老了，而且因為度西斯和龐狄的關系入獄，托亞已經很可憐了，原本是該安度晚年的。”
“當初，我們三家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奇桑索深吸一口氣，臉上流露堅毅：“人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托亞老了，他的判斷出現了問題，他手上13的股份，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多的，可他做了什么？要將那些股份交給外人！”
妻子想了想，道：“那姑娘……是叫瑞提亞對嗎？我記得在龐狄的酒會上見過，而且她為保留地也作出了功績。”
“功績？就一本破書？一本破書可幫不了保留地，沒有人認同我們的文化，甚至可惡的白人在扭曲曾經的歷史，那只是個孩子，異想天開，還沒有認清現實的世界是如何的殘酷，她不足以擔負重任。”
“好了。”奇桑索叫停了話題的延續，“電話給我。”
拿到手機。
奇桑索接通放在耳邊。
妻子湊了過來，為他在背后墊上枕頭，手機內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奇桑索，離開你的家，來黃金山，立刻！！”
“什么意思？”奇桑索先是一愣，然后道：“我沒有聽懂，勞珀！”
“沒有時間解釋了！我還要聯系其他人，我只能告訴你，龐狄今晚的威脅，不是在開玩笑！”
“復仇開始了，這是真正的戰爭。”
龐狄？復仇？
奇桑索再次愣住了，妻子也同樣愕然。
可他還是忍不住道：“勞珀，你是不是太緊張了？要知道，這里是保留地，托亞那個外孫女并沒有實力對抗我們！龐狄？龐狄早已是敗將，他不敢這么做，長老會的權威不會被殺戮扼制與威脅，他敢這么做，他會成為所有蘇族人的死敵！”
“奇桑索，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辯論會嗎？就在剛才，我的莊園遭遇了爆炸襲擊！”
“什么？你是說真的？你逃出來了？”
“不，我沒有回去，我在之前就預感到了不妙，提前轉移了我的家人，但是……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我沒有在開玩笑。”
“我如今正在黃金山，你應該知道，在黃金山是能夠看到吉利安莊園的位置。”
“吉利安？”奇桑索意識到了問題，“難道他已經……”
電話對面，勞珀的嘆息傳來：“吉利安莊園是第二個爆炸點，我剛才給他打過電話，但電話沒有接通，包括他的秘書，也處于關機狀態，至于他是生是死，我們現在無法確認。”
“奇桑索，別管那么多了，離開你的莊園，來保留地城區，來黃金山，在這里我們才有可能活命。”
話到此處。
勞珀掛斷了電話。
奇桑索呆滯當場，心中盡力消化著勞珀所傳遞的信息。
勞珀不會撒謊，至少不會用這種事開玩笑。
“奇桑索。”他的妻子顫抖道，“我們該怎么辦？”
奇桑索扯開了身上的被子，跟著下床：“叫醒所有人，現在就走，什么東西都不要帶！”
整座莊園都在深夜的沉睡中復蘇了。
燈火通明，又雜亂無章。
孩子的哭喊，與年輕人的不能理解的質問，連綿不斷，但最后全然被奇桑索的呵斥鎮壓。
“閉上你們的嘴，全部上車，出發！”
車上。
奇桑索與他的兒子同坐一輛車，他正撥打電話，屏幕上寫著吉利安的縮寫。
然而，電話撥打，無人接聽。
再打給吉利安的秘書。
結果同樣如此。
繼續打給其他人，但要么是關機，要么就是正在通話。
到了此刻，奇桑索真正意識到了不妙。
奇桑索的兒子已經三十多歲了，可在父親面前，卻依舊有些唯唯諾諾：“父親，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今晚讓大家都很不安。”
“閉上你的嘴，我現在很煩！”
“可……”
“閉嘴！！”奇桑索需要安靜的環境去思考推敲，整理出整件事的脈絡。
他的兒子遭遇呵斥，終于閉上了嘴，即便不滿，卻沒有任何反駁的勇氣，目光看向車窗外。
可就在五分鐘后……
車子開至山谷盤旋路的中段。
一聲呼喝從奇桑索兒子的口中吐出——
“那是什么？！”
幾乎在同時。
前排的司機猛踩剎車，秘書震驚的聲音更是變了調：“法克，鬼，那是鬼魂嗎？！”
后面的車隊全部剎停。
奇桑索總算在急剎后回過神：“怎么了？你們看到了什么！”
坐在身旁的兒子指著山坡之上——
奇桑索低頭看向車窗外。
他的眼神不太好，輕微的夜盲無法分辨遠處的景象，正當他開口：“到底是什么……”
噠噠噠，噠噠噠。
富有節奏的馬蹄聲，自山谷上方傳來，并擴散出去，在山谷內旋繞出了回聲。
也在這時。
奇桑索的眼神發直……
他看見了。
看見了一個騎馬的牛仔，自盤旋公路上方，無視了彎曲道路之間，間隔帶中的陡坡、樹木、雜草與荊棘，快速俯沖下來。
身為印第安人，奇桑索年輕時也是一個優秀的騎士，可眼前的一幕……
根本是違背科學法則與物理邏輯的。
馬匹無法在這樣的陡坡上載人行進，更別提是以這樣的速度俯沖下來，如此的平穩。
看在眾人眼中，那就好像漂浮的幽靈，踏空而來，每一步發出馬蹄的沉悶聲，卻從未真正落在地上。
而更為可怕的是……
“鬼！這是鬼！”
奇桑索的兒子顫抖的吶喊。
眼前，那一人一馬的身影，竟然出現閃爍，仿佛有電流在他身上煥然，整個人變得模糊，逐漸分不清虛實，到了最后，甚至呈現半透明的狀態。
“！！！”奇桑索傻了。
六十年人生里，他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的場景。
而那鬼魂的影子，越來越近。
它并沒有對車隊產生興趣……而是繼續向著山坡下俯沖！
無視了整個車隊。
車隊停在半山腰，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被這幅場景震撼。
整整一分鐘。
一道聲音打破了寂靜。
“開車！繼續出發！”
秘書愕然回頭，看向奇桑索：“長老，這……”
“我說開車！立刻！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立刻開車！！”
話落。
秘書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左側山坡下，那道模糊到不真實的影子，已經俯沖到了谷底，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靠近莊園。
所以，它的目的地……
是莊園！
是奇桑索家族！！
一股源自靈魂本質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讓他神情徹底扭曲，瞬間對著司機喊道：“瑪德法克！開車，開車啊！！你還在等什么！！”
車隊再次出發。
一道彎，兩道彎。
輪胎在每條彎道上拉出長長的黑色印記，車身劇烈傾斜，司機將車輛的控制力發揮到了極致。
終于，頭車抵達山頂，保留地城區的稀疏光芒已然清晰可見。
然而。
此時此刻。
嗚——
眾人猛地聽到一聲刺耳嘯叫，仿佛一個巨大的抽吸機，正在將空氣向一個方向猛烈汲取。
地面發生了顫抖，一旁的樹木花叢更是向著同樣的方向傾斜倒去，灰塵土壤形成一股土黃色浪影，漂浮在離地五公分的高度，如浪花般向著一邊卷去。
詭異的一幕，刻印在眾人眼中，又鉆入大腦。
可來不及作出判斷……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卻是——
他們的背后，亮起了一道光。
好像炙熱的地核從地底升出，猶如太陽般，照亮整片天地。
即便是背對著光芒，他們依舊覺得每一寸空間被光芒占據，雙眼刺痛。
這一切，都僅僅發生在半秒不到時間內。
‘嗚——’的嘯叫聲停止了。
就在這瞬息間……
——轟！！！
爆炸，毀天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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