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2年9月14日,晴天。
在這座極為繁華的齊國的城市里,我們使團所有人員足足休整了十天時間,以緩解長達半年多的旅途后的疲憊。
這趟旅程,是我畢生中行走過的最遠距離。我們穿越了半個地球,行程數萬里,從繁華的歐洲,來到這塊荒蕪的大陸。
哦,我可能對漢洲大陸的描述有失偏頗。以建業城的喧囂熱鬧而言,這片土地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般荒涼當然,我還沒有拜訪過漢洲的其他地方。
在這段漫長而艱苦的旅程中,我們的使團有十五名同伴蒙主的召喚,永久地魂歸天國。但幸運的是,我們大多數人都活著抵達了漢洲,來到了這個南方新大陸國家。
除了港口不計其數的船只,讓我震驚之外,這座城市的建設規劃、清潔衛生,繁榮程度,以及當地居民的精神面貌,也都讓我感到由衷的贊嘆和驚訝。
這座城市,仿佛像是被提前設計出來的一般,布局嚴整,規劃合理,各個街區之間,由一條條寬敞的道路和人工栽植的林木所分隔開,絲毫沒有巴黎市內的凌亂和逼仄。
說到城市里的道路,我不得不為齊國人的大手筆而贊嘆。他們將所有的城市道路全部鋪設了平整的石板或者黑色的瀝青,而且還有完善的下水設施,這使得在大雨磅礴的天氣里,整個城市依舊可以打著雨傘行走在這些道路上,而根本無須擔心沾滿泥漿和污穢。更不會讓馬車的車輪深陷于泥濘當中,而無法繼續行駛。
建業城的整潔環境,讓我們每個到訪的使團人員都非常自慚形穢,平日里養成的隨意便溺和丟棄垃圾的習慣,只能盡力地收斂和隱藏起來。是的,我們每個人都代表偉大的法蘭西王國,代表偉大的國王陛下,我們不能讓這個國家的民眾因為使團某個不經意間的粗魯而嘲笑我們。
我們所有的使團人員被齊國安排至一棟充滿東方古韻的驛館當中,并受到他們禮貌而溫和的對待。
在這休整期間,我們充分領略了東方美食。哦,上帝,他們廚師做出的飯菜絲毫不亞于國王陛下的宮廷盛宴,而且要論可口和美味的話,還要稍勝一籌。
我不知道,是因為齊國人掌握了合理的香料施放比例,還是他們傳承悠久的烹飪技術。他們可以將同一種食物或者蔬菜,做出許多種口味和花樣。我覺得,他們的美食,是對我們遭受了長達半年海上摧殘后的腸胃,最好的慰藉和安撫。
這座城市的繁華,不僅僅體現在白天,無數商人和貨物的涌動,各種行人和車輛的往來。在夜里,這座城市會陸續點亮無數的街燈,星星點點,照亮了寬敞的街道,漂亮的建筑物,還有眾多意猶未盡的旅行者和本地居民。
城里的絕大多數建筑物非常新穎氣派,有飛檐翼角、斗拱彩畫、朱柱金頂等樣式的東方古典風格建筑,有莊重古樸的方塊造型,也有園林式風格雅致別院,甚至還有不少歐洲巴洛克和哥特式建筑。
據說,建業城建立的時間不過三十多年,跟這個國家一樣年輕和充滿朝氣。
齊國,真是一個神奇的國度。”
“1672年9月16日,小雨。
今天一早,我們使團一行便搭乘兩艘齊國政府提供的商船,踏上了前往他們的首都旅程。
在船只剛剛駛出海灣時,我們遇到四艘齊國戰艦正在返航,商船上的水手和乘客們熱情地揮動手臂,向他們的海軍官兵致意問好。
看得出來,齊國的民眾對他們的軍人非常尊重,甚至是非常向往。戰艦已經離開我們的視線很遠了,很多乘客依舊目光不舍地回望著它們的身影。
船只沿著海岸線行駛了四天,停靠在一個位于半島上的小鎮北口(今澳洲北部紐蘭拜小鎮)。這里擁有綺麗的自然光和讓人神往的安逸生活氛圍,是一片讓人心神安寧地方。
在離小鎮的不遠處的海邊,擁有許多漂亮的海灘,大面積的蔥郁森林和高高矗立地懸崖。站在高處眺望,山林中掩映著眾多像地毯般的草地,牧人騎著馬兒,悠閑地趕著牛羊,宛如一幅優美的水墨畫卷。”
不得不承認,漢洲大陸還真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地方。”
“1672年9月25日,晴天。
我們在經過一個據說是漢洲大陸最北端的小鎮后,便進入到漢洲大陸的東海岸。一路行來,使我們得以有機會觀賞齊國的地理風貌。
可能是受到某種侵蝕活動影響,這片狹長半島地區,地勢平坦,東部有一些低矮山丘,分布著不同尋常的熱帶雨林。在這里,我們才能直觀的感受齊國的人口稀少,數日行程,沿途均見不到任何有人類活動的足跡。
與漢洲其他地區相比,這片半島上的土地看著較為貧瘠,土壤幾乎全部被紅土化。可能正是因為土壤狀況惡劣,才使得該地人煙罕至,生活的野生動物數量恐怕要遠遠超過人類。
不過,半島上擁有多樣化的生態環境,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濕地、雨林、海岸沙丘,再加上灌木叢混成一片,煥發出十足的野性光彩,算是一方荒蠻而又美麗莫名的土地。
但是,在大陸不遠的海上,卻有一串連綿不絕而且美麗異常的珊瑚礁,白天陽光的照耀下,如同無數璀璨的珍珠,鑲嵌于浩瀚無垠的海洋上。”
“1672年10月1日,晴天。
今日我們抵達了漢洲東海岸一座重要的大城市,嗯,齊國人稱呼它為威海(今澳洲凱恩斯)。
據熱情的向導介紹,這是齊國開拓的第一座東海岸城市,距今已有三十年了。城里的人口規模大概在五六萬人上下,有制糖、棉紡、五金、皮具、食品加工、木材加工等工業。
我們使團一行人被安排至城西一處園林式的莊園內休息,齊國的地方官員對我們的到來表示出熱情的歡迎,并舉行了一場晚宴。
參會的官員和商人們明顯對我們法國充滿了好奇,我們雙方使用不同的語言,借助幾個翻譯,愉快而又艱難地交流著。
我們告訴齊國人,法國是歐洲最為強大,也是最為富庶的國家。我們擁有燦爛的文化,悠久的文明。
我們代表英明的國王陛下,代表偉大的法蘭西王國,代表兩千萬勤勞、勇敢、善良的法國人民,不惜跨越數萬里海路來到齊國,就是為了向齊國人民表達最為誠摯的友誼。”
“1672年10月3日,晴天。
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在這座城市休息一天后,又要乘坐乏味而又無聊的海船繼續下一段的行程。
但負責接待我們使團的齊國外交官員卻告訴我們,接下來將改為陸路前往他們的首都,這樣的話,速度會更快一點。
對此,我們所有人都面露難色。因為,在船上的時候,我們已了解到齊國的首都還在更遙遠的南方,距離也有幾千公里。若是乘坐馬車,雖然速度稍微快一點,但這一路的顛簸會將我們所有人的骨頭顛散的。
雖然乘坐商船,會稍顯沉悶,不少人員也有輕微的暈船現象。但聽齊國人介紹,漢洲東海岸是他們的人口密集區域,沿途有許多港口和城鎮,隨時都可以靠岸休整。相對陸路上的車馬勞頓,貼近海岸航行,倒是勉強可以接受,最不濟的話,我們也可以躺在船艙里,隨著海浪的起伏不斷地搖啊搖。
待午后吃過飯,我們使團一行人便乘坐五輛載客馬車踏上了自認為是一段“非常艱難”的行程。
然而,齊國人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非常意外的驚喜!
是的,我們依舊是要走陸路,但乘坐的交通工具卻并不是馬車,而是傳說中的蒸汽機車!
當馬車行駛到一座古樸的車站時,我們見到了這種神奇的鋼鐵巨獸。機車的前面是一截巨大的圓筒狀,上面還插著一根粗大的煙囪,一個大鍋爐,裝在車架的前端。在鍋爐下面燒著煤火,可能是用來將鍋爐里面的水加熱成蒸汽。鍋爐上的一根管子將蒸汽引入車子前輪上方的汽缸里。蒸汽的力氣很大,推著汽缸里的活塞向前移動,而活塞通過連桿和曲軸與前輪連在一起,于是隨著曲軸的轉動,車輪就跟著轉起來,從而驅動機車前進。
很遺憾,機車的模樣和內部具體構造我無法描述得太清楚。因為,齊國的官員和機車維護人員在發現我們仔細觀察這臺蒸汽機車的時候,過來阻止了我們的行為,并非常禮貌地將我們勸離。
我們乘坐的車廂應該是齊國官員特意安排的,除了十余名隨行陪同官員和護衛士兵外,并無其他乘客。
在這一刻,我們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個不諳世事的孩童,在車廂里好奇地觀察這里的一切新鮮事物。
可能過了半個多小時,隨著機車發出幾聲高昂的汽笛聲,我們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車廂開始緩緩移動。在短短幾分鐘內,機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車窗外的景象也飛速掠過。
我感到很慚愧,在這個時候,我們法國人引以為傲的矜持和穩重,全都蕩然無存。所有人都熱切地趴在車窗前,貪婪地看著機車外所有的一切事物,一望無際的森林,整齊劃一的農田,波光粼粼的小河,還有漂亮的農莊……
上帝呀,這飛馳的蒸汽機車,簡直就是神的造化物。它拖拽著十幾節裝滿貨物和乘客的車廂這相當于數百輛馬車的載運量,以四十到五十碼的速度平穩地行駛在兩根鐵軌上。
哦,當然,車廂里還是稍有震動,但這相較于馬車的顛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太神奇了!”
“1672年10月7日,陰天。
我們乘坐火車已經行駛了四天,所有人都已經慢慢適應了這種神奇的交通工具。聽齊國人介紹說,他們的已經全線修通了從威海到首都長安之間的鐵路,將原先乘船需要花費二十多天的時間,縮短至十天。
對此,我們所有人在表示驚嘆和佩服之余,內心深處無不生出驚懼之心。齊國的國土面積、人口規模以及擁有的軍事力量暫且不論,就憑借這威力巨大的蒸汽機車和通行各地的鐵路,這個國家所蘊藏的實力,我們法國都不能予以輕忽。
另外,這種神奇機器,我們法國最好也要想盡辦法引入國內,這必然會在交通領域內引發巨大的變革。”
“1672年10月10日,晴天。
沿著漢洲東海岸行駛,我們會看到一種不尋常的現象,這里的樹木沒有“林下灌木”。沿途有各種各樣的樹林、草甸、沼澤,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很遠,整個地區或至少一部分可以直接耕作,而無須砍到一棵樹。
總體上講,這片地區的植被覆蓋率很高,但某些地方看上去還是光禿禿的。在我的想象中,這個地區就像一頭瘦骨嶙峋的奶牛的后背,大多數部位覆蓋著長長的毛,但凹凸不平的髖骨異常突出,偶爾的摩擦和撞擊使這一部位的毛完全脫落了。
但實際上,那是因為樹木長在較低的斜坡上,距離又非常遠,林下沒有灌木,所以才看著像是光禿禿的模樣。
據陪同的齊國外交官員說,這地區的土地肥沃,河流縱橫,耕種條件極為優越,是他們國家最為重要的農業產區。那里分布著無數的良田,種植小麥、玉米、大豆、棉花、甘蔗、土豆等多種農作物。在內陸的深處府,有許多優良的牧場,飼養了數十上百萬的牛羊。所有的齊國民眾,人人都能安居樂業,幸福地生活在這片美麗的國土上。
看得出來,這些齊國官員在說及他們國家的工農業生產和所取得的成就時,顯得非常自信,神情中也充滿了驕傲和自得。
說實話,在半個月前,我對齊國人的自夸自說,是非常不以為然的。但沿途經過了許多城鎮和鄉村后,我認為他們說得可能都是真的,這個國家確實是一個富裕文明的國度。
不論是在建業城,還是威海城,以及我們沿途經過的廣陵、云陽、香江等大中型城市,我們沒有見過一個乞丐,也沒有遇到一個流民。而且,我不覺得這是他們刻意安排出來的景象。
這一切表現出的事物,即使是我們強大、富裕的法國,也是難以想象的事。
我認為,包括尊敬的國王陛下,我們所有的法國人可能對這個國家都有些低估了。
齊國,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國家。”